周馥（1837-1921），字玉山，号兰溪，原籍安徽建德（今东至）人，早年任李鸿章幕府，后相继署永定河道，任津海关道、长芦盐运使、直隶按察使、署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其间创办我国近代第一所新式军事院校、天津武备学堂、总理北洋水陆营务处、督办旅顺船坞工程、拟定北洋海军章程等，甲午战争中总理前敌营务处，后曾任山东巡抚、署两江总督，补授署闽浙总督，调补两广总督。周馥的后人在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各个领域出了一大批杰出人才。自周馥长子周学海1891年赴扬州定居，周氏家族在扬州留下了众多足迹。其中尤以1897年周馥、周学海父子接手扬州小盘谷宅园后，周氏家族与扬州结下不解之缘为后人所津津乐道。

　　周氏小盘谷与秦氏小盘谷

　　对周氏小盘谷，有说建于明代，有说建于清乾隆年代，更有确定为是出自造园名家戈裕良之手，建于清嘉庆、道光年间。这是把扬州堂子巷的秦氏小盘谷混淆于大树巷的周氏小盘谷了。据《芜城怀旧录》载：乾隆曾给御史秦序堂家宅赐有“旧城读书处”的匾额。“其子恩复，字迎光，号敦夫，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进士，授编修。嗣丁内艰，服阕。因病闭户养疴。（其）家（旧）有园林，复筑‘小盘谷’方亭数武，浚水筑岩，极曲折幽邃之致……海内名公，无不知有‘小盘谷’也。”其后裔秦荣甲，原保存有意园小盘谷图卷，并于1921年为图作跋曰：“乾隆之末，先曾祖敦夫府君，就居室之旁，构小园曰‘意园’。于园中累石为山，曰‘小盘谷’，出名工戈裕良之手……（其）‘旧城读书处’，则先高祖西岩府君藏书室也……洪扬之乱，屋毁于兵。所谓‘小盘谷’者，亦倾圮。”现该图和跋尚珍藏于扬州博物馆。《江苏省志·风景园林志》中，也明确载有“扬州意园小盘谷在堂子巷6号，清嘉庆间秦恩复所构。戈裕良为其掇叠假山”。

　　笔者特意专访了扬州博物馆，并查阅了秦氏小盘谷的图卷和秦荣甲的题跋。对照所存秦氏小盘谷原图，与现存周氏小盘谷并无形似。且秦氏小盘谷的题额为行书，“盘”字原为“磐”字，与周氏小盘谷的隶书题额不是一种字体，就字义上而言，也不相同。

　　周氏小盘谷的始建

　　大树巷周氏小盘谷原系徐文达（1825-1890，字仁山）的宅园。徐文达，安徽南陵人。在光绪七年任两淮盐运使。在任期间曾在家乡南陵征聘苏州、扬州等地能工巧匠修建了巨大的住宅园林共九十九间，占地一万多平米。在这期间，在扬州大树巷参照家乡的宅园又建有自己的宅园。体量虽没有家乡南陵的宅园大，但取其精华，也分为东西两园。园内假山峰危路险、苍岩探水、溪谷幽深、石径盘旋，而取名为小盘谷。小盘谷园中花厅窗格顶端的玻璃也采用了进口彩玻璃，一直保存至今。徐氏构建此园时，秦氏小盘谷已“倾圮”，但也有可能根据记载，或所遗构图参考了秦氏小盘谷的建构而取名小盘谷。

　　根据现代园林专家陈从周教授的分析，他认为：“今从小盘谷假山章法分析，似以片石山房为蓝本，并参考其他佳作综合提高而成。”这其中，也有人指出参考了苏州环秀山庄的叠石技法。而苏州环秀山庄与扬州秦氏小盘谷均出自造园大家戈裕良之手，更何况徐仁山构园时就请了不少苏州、扬州两地的构园名匠。所以从周氏小盘谷的叠石章法和形态来看，说有戈裕良叠石之妙也不无道理，但绝不是出自戈裕良之手。可以指出的是徐仁山构园之时戈裕良已经作古。

　　关于小盘谷宅园中“九狮山”的来历，园林专家陈从周教授曾在《园林谈丛》中这样写道：“据旧园主周叔弢丈及煦良先生说，小盘谷的假山一向以九狮图山相沿称，由来已很久，想系定有所据。”周叔弢是周馥之孙，周煦良是周叔弢堂侄，两人都在小盘谷长大，对小盘谷一石一木十分熟悉。陈和他们均有往来，所以陈从周如此描述不无道理。他认为，“当时九狮山在扬州必不止一处”，小盘谷“即使不是董道士的原作，亦必模拟其手法而成”。正如陈从周所言，小盘谷在构园时只是参照了扬州园林的佳作而建成。

　　周馥和徐仁山是安徽同乡。当时，在扬州、泰州一带两家都有盐运经营。1897年，徐仁山之子徐乃光在出任纽约第一任首席领事任满后回国，其后还曾开创扬子淮盐总栈。周、徐两家生意上的来往当属正常。

　　当年农历二月，徐乃光因债务原因将小盘谷给予周馥。

　　周馥接手小盘谷

　　周馥在光绪二十三年二月接手了小盘谷，到当年8月移住小盘谷新居。其间仅6个月的时间，除办理交接外，不可能大规模重建改修，只能稍作整修维护和室内布置。周馥本人和其子周学熙均有自叙年谱，并没有重新构建小盘谷的记载。因此可以确定，小盘谷园林景观仍是徐仁山所建。周馥接手该园后，即拟和夫人吴氏及其长子周学海一房定居扬州。在民国初年，周家对宅园作了维修。

　　慈禧太后和光绪帝都曾给周馥赐匾贺寿，但当时周馥并不在扬州。周馥迁入扬州小盘谷时，正值其奏请归里之时。1895年移居扬州并由其子周学熙奉母由保定至扬州，1896年再移居泰州，1897年2月接手小盘谷后，四月即移至扬州定居，先在扬州南河下其长子周学海处暂住。此前，其长子周学海全家已于1891年赴扬州定居。当年8月周馥夫妇及其长子全家正式迁入大树巷小盘谷新居。

周馥迁入小盘谷新居后，往来芜湖、扬州间，尽享天伦之乐，并打算在扬长期定居。周馥夫人吴氏，定居小盘谷一直未离开扬州，直至1907年底病逝，享年73岁。

　　然而，周馥在小盘谷颐养天年的愿望未能实现。8月刚移居小盘谷，11月即受李鸿章敦请复出，并受任为四川布政使。1904年署两江总督，1906年11月周馥交两江总督印，年底赴广州任两广总督。在此期间，周馥常到小盘谷家中。在两广总督任上，慈禧太后、光绪为周馥70寿辰赐寿。

　　1907年，周馥时年71岁，奏请辞去两广总督后回到扬州小盘谷，吴氏病故后，因其长子周学海已先于其母病故，周馥居芜湖，往来扬州。后定居天津其四子周学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