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氏文苑》第一期 《管子》与鲍叔牙

    中华鲍氏网 2010年12月8日 鲍世行


                                                    

                    《管子》与鲍叔牙
                                                                      口鲍世行


        《管子》是我国春秋、战国时代诸子百家中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它托名管仲,但其实并非全部由管仲本人所著。
        《管子》虽非管仲亲著,却是以管仲的思想及管仲相齐的历史资料为主干的,绝大部分是管仲及管仲学派思想的记录与反映,也有学者认为《管子》中也包含有管仲亲著的文章。 管子(约公元前725一公元前645年),名夷吾,字仲:颍上(今安徽颍上县)人,春秋初年齐国政治家,是“杰出的政治思想家、哲学家、法家的先驱、管仲学派的创始人。"(杨宪邦:《中国哲学通史》)
        关于管仲的身世,据《史记•管晏列传》记载,他早年很贫困,经过商,当过小官,与鲍叔牙为友。分取红利时,管仲擅自多拿,鲍叔牙知其穷困,不以为贪婪;打仗时,管仲冲锋在后,撤退在前,鲍叔牙知其家有老母,不以为怯懦;管仲曾经三次入仕被黜,鲍叔牙知其未遇时运,不以为不肖。鲍叔牙的赤诚相待使管子非常感动,曾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这就是后世传为佳话的“管鲍之交",成为古今朋友之间友谊的楷模。
        《管子》一书多处提及管仲与鲍叔牙之间的事迹和言论,据不完全统计提及鲍叔牙的有近60处之多,其中有《大匡》、《小匡》、《戒第》、《小称》等篇章。这些内容是我们研究二世祖叔牙公的极其可贵的史料,为此特采《大匡》、《小匡》的部分内容摘录于下,并附白话译文,供大家学习研究。
        《管子》中《大匡》、《中匡》、《小匡》诸篇,所记均为管仲辅佐齐桓公建立霸业的史事。以“匡"名篇,令人费解,疑“匡,,乃’“薄”字之假。古人册书有大中小之分,“大匡"为齐国官书,《中匡》、《小匡》皆私家著述。
        《大匡》叙述齐襄公当政时,生活奢侈腐化,待人凶暴蛮横,诸弟纷纷逃亡国外。次弟纠以管仲为傅,奔鲁国。末弟小白以鲍叔牙为傅,奔莒国。公元前686年,齐国内乱,公孙无知杀襄公自立,随后又被大夫雍廪杀死,一时国中无主,齐国贵族国氏、高氏暗召公子小白回国,鲁国同时也发兵护送公子纠回国争位,并派管仲率兵守候在通往莒国的道上。当小白经过 时,管仲引箭射中其带钩,鲍叔牙设计,令小白惊呼假死,管仲飞报其死讯,鲁军懈怠,从容进发。而公子小自在鲍叔牙护送下,倍道兼程,抢先回国,由国氏、高氏拥立为君,这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了。
        齐桓公立,鲍叔牙大力举荐管仲是宽惠爱民、治国不失权柄、忠信可结诸候、制礼义可法四方的栋梁之才,如果要治国争霸,非管仲不可(《小匡》)。于是桓公捐弃一箭之仇,从鲁国营救管仲回齐,任为宰相。
        在我研读《管子》有关城市规划理论时,发现如此众多、弥足殄贵的叔牙公的相关史料,兴奋之余,特推荐给广大读者共享。


                                             《管子》•《大匡》
        齐僖公生公子诸儿、公予纠、公子小白。使鲍叔傅小白,鲍叔辞,称疾不出。管仲与召忽往见之,曰:“何故不出?"鲍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不肖也,是以使贱臣傅小白也。贱臣知弃矣。”召忽曰:“子固辞无出,吾权任子以死亡,必免子。”鲍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管仲曰:“不可。持社稷宗庙者,不让事,不广闲。将有国者未可知也。子其出乎。"召忽曰:“不可,吾三人者之于齐国也,譬之犹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则必不立矣。吾观小白必不为后矣。"管仲曰:“不然也。夫国人憎恶纠之母,以及纠之身,而怜小白之无母也。诸儿长而贱,事未可知也。夫所以定齐国者,非此二公子者,将无已也。小白之为人无小智,惕而有大虑,非夷吾莫容小白。天不幸降祸加殃于齐,纠虽得立,事将不济,非子定社稷,其将谁也?"召忽曰:“百岁之后,吾君下世,犯吾君命而废吾所立,夺吾纠也,虽得天下吾不生也。况与我齐国之政也,受君令而不改,奉所立而不济,是吾义也。"管仲曰:“夷吾之为君臣也,将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庙,岂死一纠哉?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庙灭,祭祀绝,则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则夷吾生。夷吾生则齐国利,夷吾死则齐国不利。鲍叔曰:“然则奈何?"管子曰:“子出奉令则可。”鲍叔许诺,乃出奉令,遂傅小白。鲍叔谓管仲曰:“何行?"管仲日:“为人臣者,不尽力于君则不亲信,不亲信则言不听,言不听则社稷不定。夫事君者无二心。鲍叔许诺。
        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奔鲁。九年,公孙无知虐于雍廪。雍廪杀无知也。桓公自莒先入,鲁人伐齐,纳公子纠,占于乾时,管仲射桓公中钩。鲁师败绩,桓公践位,于是劫鲁,使鲁杀公子纠。桓公问于鲍叔曰:“将何以定社稷?"鲍叔曰:“得管仲与召忽则社稷定矣。"公曰:“夷吾与召忽吾贼也。”鲍叔乃告公其故图。公曰:“然则可得乎?”鲍叔曰:“若亟召则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夫鲁施伯知夷吾为人之有慧也,其谋必将令鲁政于夷吾。夷吾受之,则彼知能弱齐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将返于齐也,必将杀之。"公曰:“然则夷吾将受鲁之政乎。其否也?"鲍叔对曰:“不受。夫夷吾之不死纠也,为欲定齐国之社稷也,今受鲁之政,是弱齐也。夷吾之事君无二心,虽知死,必不受也。"公曰:“其于我也,曾若是乎?"鲍叔对曰:“非为君也,为先君也。其于君不如亲纠也,纠之不死,而况君乎?君若欲定齐之社稷,则亟迎之。”公曰:“恐不及,奈何?"鲍叔日:“夫施伯之为人也,敏而多畏,公若先及,恐注怨焉,‘必不杀也。"公曰:“诺。”
        施伯进对鲁君曰:“管仲有慧,其事不济,今在鲁,君其致鲁之政焉,若受之则齐可弱也,若不受则杀之,杀之以说于齐也,与同怒,尚贤于已。"君曰:“诺。”鲁未及致政,而齐之使至,曰:“夷吾与召忽也,寡人之贼也,今在鲁,寡人愿生得之。若不得也,是君与寡人贼比也。”鲁君问施伯,施伯曰:“君与之。臣闻齐君惕而亟骄,虽得贤,庸必能用之乎?及齐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济也。夫管仲天下之大圣也,今彼返齐,天下皆乡之,岂独鲁乎!今若杀之,此鲍叔之友也,鲍叔因此以作难,君必不能待也,不如与之。"鲁君乃遂束缚管仲与召忽。管仲谓召忽日:“子惧乎?”召忽日:“何惧乎?吾不蚤死,将胥有所定事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齐之左,必令忽相齐之右。虽然杀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为生臣,忽为死臣。忽也知得万乘之政而死,公子纠可谓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诸侯,公子纠可谓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两立,行不虚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齐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闻之曰:“召忽之死也,贤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贤其死也。”
        或曰:明年,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十二年,襄公薨,公子纠践位,国人召小白。鲍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强武,虽国人召我,我犹不得入也。"鲍叔曰:“管仲得行其知于国,国可谓乱乎?召忽强武,岂能独图我哉?"小白曰:“夫虽不得行其知,岂且不有焉乎?召忽虽不得众,其及岂不足以图我哉?”鲍叔对曰:“夫国之乱也,智人不得作内事,朋友不能相合摆,而国乃可图也。"乃命车驾,鲍叔御,小白乘而出于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试也。乃将下,鲍叔履其足,曰:“事之济也,在此时,事若不济老臣死之,公子犹之免也。”乃行,至于邑郊,鲍叔令车二十乘先,十乘后。鲍叔乃告小白曰:“夫国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济也,老臣是以塞道。"鲍叔乃誓曰:“事之济也,听我令;事之不济也,免公子者为上,死者为下,吾以五乘之实距路。"鲍叔乃为前驱,遂入国,逐公子纠,管仲射小白中钩。管仲与公子纠、召忽遂走鲁。桓公践位,鲁伐齐,纳公子纠而不能。
        二年,桓公弥乱,又告管仲曰:.“欲缮兵。"管仲又曰:“不可。"公不听,果为兵。桓公与宋夫人饮船中,夫人荡船而惧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宋。”管仲曰:“不可,臣闻内政不修,外举事不济。",公不听,果伐宋。诸侯故兴而救宋,大败齐师。公怒,归告管仲曰:“请修兵革。吾士不练,吾兵不实,诸侯故敢救吾仇,内修兵革!"管仲曰:“不可,齐国危矣。内夺民用,士劝于勇,乱之本也;外犯诸侯,民多怨也,为义之士,不入齐国,安得无危?"鲍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听,乃令四封之内修兵,关市之征侈之,公乃遂用以勇授禄。鲍叔谓管仲曰:“异日者,公许子霸,今国弥乱,子将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诲,姑少胥其自及也。”鲍叔日:“比其自及也,国无阙亡乎?"管仲曰:“未也。国中之政,夷吾尚微为焉,乱乎尚可以待。外诸侯之佐,既无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明年,朝之争禄相刺,折领而刎颈者不绝。鲍叔谓管仲曰:“国死者众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巳然,此皆其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诸侯之为义者莫肯入齐,齐之为义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爱之?”
        五年,宋伐杞,桓公谓管仲与鲍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无若诸侯何?夫杞,明王之后也,今宋伐之,予欲救之,其可乎?"管仲对曰:“不可。臣闻内政之不修,外举义不信。君将外举义,以行先之,则诸侯可令附?”桓公曰:“于此不救,后无以伐宋。"管仲曰:“诸侯之君,不贪于土。贪于土必勤于兵,勤于兵必病于民,民病则多诈。夫诈密而后动者胜,诈则不信于民。夫不信于民则乱,内动则危于身。是以古之人闻先王之道者,不兢于兵。"桓公曰:“然则奚若?"管仲对曰:“以臣则不而令人以重币使之。使之而不可,君受而封之。"桓公问鲍叔曰:“奚若?"鲍叔曰:“公行夷吾之言。”公乃命曹孙宿使于宋,宋不听,果伐杞。桓公筑缘陵以封之,予车百乘,甲一千。明年,狄人伐邢,邢君出致于齐,桓公筑夷仪以封之,予车百乘,卒千人。明年,狄人伐卫,卫君出致于虚,桓公且封之,隰朋、宾胥无谏曰:“不可。三国所以亡者,绝以小。今君簛封亡国,国尽若何?"桓公问管仲曰:“奚若?”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实,君其行也。"公又问鲍叔,鲍叔曰:“君行夷吾之言。"桓公筑楚丘以封之,与车五百乘,甲五千。
        桓公使鲍叔识君臣之有善者,晏子识不仕与耕者之有善者,高子识工贾之有善者,国子为李,隰明为东国,宾胥无为西土,弗郑为宅。凡仕者近宫,不仕与耕者近门,工贾近市。三十置遽,委焉,有司职之。凡诸侯欲通,吏从行者,令一人为负以车;若宿者,令人养其马,食以委。客与有司别契,至国入契费。义数而不当,有罪。凡庶人欲通乡,吏不通,七日,囚。土欲通,吏不通,五日,囚。贵人子欲通,吏不通,二日,囚。凡县吏进诸侯士而有善,观其能之大小,以为之赏,有过无罪。令鲍叔进大夫,劝国家,得成而不悔,为上举:从政治为次,野为原,又多不发,起讼不骄,次之。劝国家,得成而悔。从政虽治而不能,野原又多发。起讼骄,行此三者为下。令晏子进贵人之子,出不狂,处不华,而友有少长,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士处靖,敬老与贵交不失礼,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耕者农农用力,应于父兄,事贤多,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令高子进工贾,应于父兄,事长养老,承事敬,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者为次,得一者为下口令国子以情断狱。三大夫既已选举,使县行之。管仲进而举言,上而见之于君,以卒年君举。管仲告鲍叔曰:“劝国家,不得成而悔,从政不治不能,野原又多而发,讼骄,凡三者,有罪无赦。"告晏子曰:“贵人子处华,下交,好饮食,行此三者,有罪无赦:士出入无常,不敬老而营富,行此三者,有罪无赦:耕者出入不应于父兄,用力不农,不事贤,行此三者,有罪无赦。"告高子曰:“工贾出入不应父兄,承事不敬而违老治危,行此三者,有罪无赦。凡于父兄无过,州里称之,吏进之,君用之,有善无赏,有过无罚,吏不进,废弃。于父兄无过,于州里莫称,吏进之,君用之,善为上赏,不善吏有罚。’’君谓国子:“凡贵贱之义,入与父俱,出于师俱,上与君俱。凡三者,遇贼不死,不知贼,则无赦。断狱,情与义易,义与禄易,易禄可无敛,有可无赦。"


                                                   【白话译文】
        齐僖公(齐君,名禄甫)生有公子诸儿、公子纠和公子小白。僖公派鲍叔牙辅佐小白,鲍叔不愿干,称病不出。管仲和召忽去看望鲍叔,说:“为什么不出来干事呢?’’鲍叔说:“先人讲过: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现在国君知道我不行,才让我辅佐小白,我是想弃职不干了。”召忽说:“您若是坚决不干,就不要出来,我暂且以你即将病死为理由作一个保证,就一定把您免掉。”鲍叔说:“您这样做,怎能不免掉我呢?’’管仲说:“不行。主持国家大事的人,不应该推辞工作,不应该贪图空闲。将来继承君位的,还不知道是谁。您还是出来干事吧。”召忽说:“不行。我们三人对齐国来说,好比鼎的三足,去其一,则立不起来。我看小白是一定当不上继承君位的人了。”管仲说:“不对,全国人都厌恶公予纠的母亲,以致厌恶公子纠本人,而他们却同情小白没有母亲。诸儿虽然居长,但品质卑贱,前途如何还说不定。看来统治齐国的,除了公子纠和公子小白两二人,将无人承担。小白的为人,没有小聪明,性急但有远虑,不是我管夷吾,无人理解小白。不幸上天降祸加灾于齐国,纠虽得立为君,也将一事无成,不是您鲍叔来安定国家,还有谁呢?”召忽说:“百年以后,国君下世,如有违犯君命废弃我之所立,夺去纠的君位,就是得了天下,我也不愿活着。何况参与了我们齐国的政务,接受君令而坚持不改,奉我所立而不使废除,全是我义所当为的大事。”管仲说:“我作为人君的臣子,是要领受君命,奉守国家,以主持宗庙的,岂能为公子纠个人而牺牲?我要为之牺牲的,只是国家破、宗庙灭、祭祀绝,那我当然去殉死。非此三者。我就要活下来。管夷吾活着则对齐国有利,管夷吾死了则对齐国不利。"鲍叔说:“那么我到底怎么办?”管仲说-“您去接受任命就是了。”鲍叔许诺,便出来接受任命,辅佐小白。鲍叔问管仲说:“怎样开展工作呢?”管仲说:“为人臣的,对君主不竭尽心力,则君主不亲不信,君主不亲信则说话不灵,说话不灵则国家不能安定。总之,事奉君主从来不可以存有二心,鲍叔许诺了。
……
        鲍叔牙保护公子小白奔莒国,管仲、召忽保护公子纠奔鲁国。鲁庄公九年,齐公孙无知因虐待大夫雍廪,被雍廪杀死。公子小白从莒先回到齐国,鲁国发兵讨伐齐国,企图拥立公子纠,双方战于乾时,管仲一箭射中小白带钩。鲁国军队大败而回,公子小白登上君位,这就是齐桓公。齐桓公要挟鲁国杀掉公子纠。齐桓公请教鲍叔说:“怎样安定国家?’’鲍叔回答道:“得到管仲和召忽,国家自然安定。"桓公说:“管仲和召忽是我的仇人。”鲍叔便把以前的谋划告诉了齐桓公,桓公说:‘“那么还可以得到他们吗?"鲍叔说:“如果急速召回来就可以得到,慢了就得不到了。鲁国的施伯知道管仲为人聪明,必然谋划让鲁国把大政交给管仲,如果管仲接受了,鲁国就能削弱齐国。如果管仲不接受,鲁国就知道他将返回齐国,必然会杀死他。”桓公说:“那么管仲将接受鲁国政柄呢?还是不接受?”鲍叔回答说:“不会接受,管仲不会为公子纠而死,是为了安定齐国社稷,如果接受鲁国政柄,就是削弱齐国,管仲事奉国君没有二心,虽然知道死路一条,也肯定不会接受。”桓公又问:“他对我也会这样吗?’’鲍叔回答说:“不是为了您,而是为了齐国先君。他对您还不如公子纠亲近,不为公子纠而死,更何况您呢?您如果想安定齐国社稷,就请快快接他回来。”桓公说:“恐怕来不及了,怎么办?”鲍叔说:“施伯为人机敏但怕事,您如果及早去要,他害怕与齐国结仇,肯定不杀管仲。桓公说:“好吧。”
        施伯对鲁国国君说:“管仲颇有智谋,现今时运不济,流落鲁国,您把国政交给他,如果他接受就可削弱齐国,如果不接受就杀掉他。杀掉管仲讨好齐国,以示同仇敌忾,这样比不杀更友好。”鲁君答应说:‘‘好。”但还没有来得及任用管仲执政,齐国使者到了,说:“管仲和召忽是我国的叛贼,现在鲁国,我希望活着得到他们,如果得不到,就是您和我的叛贼朋比为奸了。’’鲁君问施伯,施伯说:“您给他吧。我听说齐君性情急躁且极为骄傲,即便得到贤才,能一定使用吗?如果齐君真的能任用,管子的事业就成功,他是天下的大圣人,回到齐国去整个天下都将归顺他,岂止一个鲁国!现在如果杀了他,他是鲍叔的朋友,鲍叔因此兴师问罪,您一定不能对付,不如把管仲还给他们。"鲁君于是把管仲和召忽捆起来。管仲对召忽说:“您害怕吗??召忽说:“怕什么?我不早死,是为了等待国家安定,现在既然已经安定了,任用您为齐国左相,必定任命我为右相。杀死国君而任用我,是对我的再次侮辱。您作生臣,我为死臣。我知道为取得万乘大国的政柄而死,公子纠可以说有死臣了;您活着霸临诸侯,公子纠可以说有生臣了。死者成就德行,生者成就功名,生者与死者不可兼得,德行也不可虚得。您努力干吧,死与生在我们两人已各尽本分了。”于是上路出发,进入齐国边境,召忽自刎而死,管子回到齐国。有君子听见这事,称赞说:“召忽之死,贤于活着;管仲活着,贤于其死。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齐襄公即位第二年,驱逐小白,小白逃入莒国。襄公在位十二年而死,公予纠即位。国人召小白回国。鲍叔说:“还不回去么?"小白说:“不行。管仲有才智,召忽又强武,尽管国人召我,我也是进不去的。”鲍叔说:“如果管仲的智谋确实发挥出来了,齐国为什么还会乱?召忽虽然强武,岂能单独对付我们呢?小白说:“管仲虽然不能行其智,但毕竟不是没有智;召忽虽不得国人支持,他的党羽难道不能谋害我们吗?”鲍叔回答说:“国家一乱,智者无法搞好内政,朋友也无法搞好团结,国家是可以夺到手的。”于是他命令驾车出发,鲍叔赶车,小白乘坐,离开莒国。小白说:“管仲和召忽两人是奉君令行事的,我还是不可冒险。说着就要下车。鲍叔用靴子挡住小白的脚说:“事如成功,就在此时;事如不成,我为此牺牲生命,公子您还是可以不死的。”于是继续前进。到了城郊,鲍叔命令二十辆兵车在前,十辆在后。鲍叔对小白说:“他们怀疑我们这些从人,但并不认识我。如果事情不成,我便在前面阻塞道路。”接着鲍叔当众宣誓说:“事情成功,都听我的命令;事情如果不成,能使公子免祸者为上,死者为下,我用五辆兵车的车徒器械拦路。"于是,鲍叔充当前驱,就进入齐国,驱逐了公子纠。管仲箭射小白,仅中带钩。管仲与公子纠、召忽就逃往鲁国去了。齐桓公即位以后,鲁国曾经伐齐,想立公子纠但没有实现。
        桓公二年,国愈乱,他又对管仲说:“我想加强军备。”管仲又说:“不行。”桓公不听,果然办起修治军备的事情。桓公曾同他的娶自宋国的夫人在船上饮酒,夫人摇荡船只,吓唬桓公。桓公发怒,便休了宋夫人,宋国则把宋夫人再嫁给蔡国国君蔡侯。第二年,桓公怒对管仲说:“我想伐宋。”管仲说:“不行。我认为内政不修,对外用兵不会成功。”桓公不听,果然出兵伐宋。各国诸侯都兴兵救宋,把齐军打得大败。桓公发怒了,回来对管仲说:“请替我加强军备。我的战士没有训练,兵力又不充实,所以各国诸侯敢来救我们的敌国。这就必须在国内加强军备才行!”管仲说“不行,这样齐国就危险了。您在国内夺取民财,鼓励兵士打仗,这是乱国的根源。您在国外侵犯诸侯,各国人民多怨。深明大义的贤士,不肯到齐国来,国家还能没有危险吗?”鲍叔也说:“您一定要采纳夷吾的意见。”桓公不听,命令全部封地之内都加强军备。增加了关税和市场税,桓公便用这笔钱实行“以勇授禄”的政策。鲍叔对管仲说:“从前,桓公曾同意您兴举霸业,现在国家愈乱,您将怎么办?”管仲说:“我们的国君性急,其见解多有悔改,姑且等他自己悔悟吧。"鲍叔说:“等他自己悔悟,国家不就毁了么?”管仲说:“不会。国家政事,我还在暗中办理着,混乱一些还有时间挽救。国外各诸侯国的大臣,既没有赶得上我们二人的,便无人敢来侵犯我国。”到下一年,朝廷里出现争夺禄位,互相残杀的现象,折颈断头的事不断发生。鲍叔对管仲说:“国家死的人多了,这不是造成损害了么?”管仲说:“怎么能是?那些人都是贪民。我所忧虑的是,各诸侯国的义士不肯入齐,齐国的义士不肯作官。这才是我的忧虑所在。象那样一些死者,我何必爱惜他们呢?”
        桓公五年,宋国征伐杞国。桓公对管仲和鲍叔说:“宋国,我本来是要讨伐的,无奈各国诸侯要救他,有什么办法?杞国是伟大君主的后代。目前,‘宋国伐杞,我还想救杞,能行么?”管仲回答说:“不行。我认为内政不修,向外举兵行义,就无人信服。您现在就要对外举兵行义,实行先外后内的政策,这能使各国诸侯拥护亲附么?”桓公说:“此时不救,以后将没有理由伐宋了。“管仲说:“一个诸侯国的君主,不应该贪得土地。贪地必然勤于动兵,勤于动兵必然使人民困乏,人民困乏则君主只好多行欺诈了。机密行诈而后动兵者,是可以打胜敌人的;但对人民行诈就不能取信于民了。不能取信于民则必然动乱,国内一动乱则危及自身。所以古人懂得先王之道的,总不在军事上互相竞赛。”桓公说:“那该怎么办呢?"菅仲回答说:“依我之见,不如派人以重礼去宋国交涉,交涉不成,您就收留杞君,并加以封赐。”桓公问鲍叔说:‘‘怎么样?’’鲍叔说:“您可按夷吾的意见行事。’’桓公便派遣大夫曹孙宿出使宋国。宋国不听,果然伐杞。桓公便修筑缘陵之城,封赐给杞君,还送给兵车百辆,甲士千人。翌年,狄国伐邢,邢国国君逃到齐国,桓公又修筑夷仪之城,封赐给邢君,也送兵车百辆,甲士千人。再一年,狄国伐卫,卫国国君逃到虚地,桓公还准备加以封赐。隰朋、宾胥无两人劝谏说:“不行。三个国家之所以亡,只是因为小。现在您只求封赐亡国,国土用尽了,怎么办?”桓公问管仲说:“怎么样?"管仲说:“您有了行义之名,自然可以赢得实际好处。您还是照样干下去。"桓公又问鲍叔,鲍叔说:“您可按夷吾的意见行事。”桓公便修筑楚丘之城进行封赐,送予兵车五百辆,甲士五千人。
        桓公令鲍叔考察官吏行善者,晏子考察不做官的人和农夫行善者,高子考察工匠商贾行善者,国子任理正,隰朋管理东方各国事务,宾胥无管理西方各国事务,弗郑管房屋建筑。做官的人住宅邻近宫廷,不做官的人和农夫住宅邻近城门,工匠商贾邻近市场。每三十里设置驿站,准备粮食,由官吏管理。凡是诸侯与齐国交涉事务,对于从行官员派一个用车为其负载行装,如果需要住宿,派人为其喂马,准备食物接待。来宾与主管人员各有契券,到达本国时交纳契费。如果待客礼仪和收费数额不妥当,就有罪,将受到处罚•凡庶人要与本乡交涉事务,官吏扣压不办,累计达七天者处以囚禁;士有事交涉,官吏扣压不办,累计达五天者处以囚禁;贵族子弟有事交涉,官吏扣压两天者,处以囚禁。凡县吏引荐诸侯国士人得当,视其能力大小给予奖赏,引荐不当则不予处罚。又令鲍叔选拔大夫,勤勉国事,有功无过者为上等,从政能理事为其次,土地多而不荒,不放纵诉讼,为次等;勤勉国事有功也有过,从政理事没有政绩、土地多荒芜,放纵争讼,这三种为下等。又令晏子选拔贵族子弟,外出不邪辟,居处不奢华,友爱老幼者,为上等;具备其中两条为其次,只有一项则为下等;士人处事恭谨,尊敬耆老官长,接人待物不失礼仪,具备三点为上等,具备两点为其次,只有一点 为下等;农夫非常努力生产,顺应父兄,多服劳役,具备上述三项为上等,二项其 次,一项下等。又令高子选择工匠商贾,顺应父兄,奉养长老,承接事务恭敬,具备上述三项为上等,两项其次,一项为下等。又令国子按情理审断刑狱。三位大夫选择完毕,命令各县执行。管仲与选中的人进一步谈话了解,上报国君,终年如此,由国君任用。管子告诉鲍叔说:“劝勉国事,无功有过,从政不理事也无能力;土地多荒芜;放纵争讼,凡有这三项过错者,罪在不赦。”告诉晏子说:“贵族子弟居处奢华,欺凌朋友,嗜好饮食,有这三种缺 点,罪在不赦。士人进出不定,不敬老人而牟利营富,有这三种缺点,罪在不赦;农夫出入不照应父兄,不努力生产,不服劳役,有这三种缺点,罪在不赦。"告诉高子说:“工匠商贾出入不顺应父兄,承接事务不恭敬,忤逆老人行为诡谲,有这三项缺点,罪在不赦。凡对父兄无过,州里称赞的人,官吏应当荐举;由国君任用,做事好不奖赏,做得不好也不处罚,但官吏若不荐举,则解除其职务。对于父兄没有过失,州里地方并不称赞的人,官吏也可以荐举,由国君任用,做事好给予上等奖赏,做得不好官吏受罚。”桓公又对国子说:“凡实行贵贱的准则,在家与父母共同遵守,在外与师长共同遵守,在上与君主共同遵守,这三项遇到损害而不以死捍卫,或有损害而不知道,则罪在不赦。断狱时人情与义理交易,义理与禄位交易,使贵族肆无忌惮,也是罪在不赦。”


                                                 《管子》•《小匡》
        桓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牙为宰,鲍叔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有加惠于其臣,使臣不冻饥,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则非臣之所能也。其唯管夷吾乎。臣之所不如管夷吾者五:宽惠爱民,臣不如也;治国不失秉,臣不如也;忠信可结于诸候,臣不如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臣不如也;介胄执袍,立于军门,使百姓皆加勇,臣不如也。夫管仲,民之父母也,将欲治其子,不可弃其父母。"公曰:“管夷吾亲射寡人,中钩,殆于死,今乃用之,可乎?”鲍叔曰:“彼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其为君亦犹是也。”公曰:“然则为之奈何?"鲍叔曰:。“使人请之鲁。"公曰:“施伯,鲁之谋臣也,彼知吾将用之,必不吾予也。"鲍叔曰:“君诏使者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国,愿请之以戮于群臣。鲁君必诺。且施伯之知夷吾之才,必将致鲁之政。夷吾受之,则鲁能弱齐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将反于齐,必杀之。”公曰:"然则夷吾受乎?"鲍叔曰:“不受也,夷吾事君无二心。"公曰:“其于寡人犹如是乎?"对日:“非为君也,为先君与社稷之故。君若欲定宗庙,则亟请之,不然无及也。"
        公乃使鲍叔行成,曰:“公子纠,亲也,请君讨之。"鲁人为杀公子纠。又曰:“管仲,仇也,请受而甘心焉。"鲁君许诺。施伯谓鲁侯曰:"勿予,非戮之也,将用其政也。管仲者,天下之贤人也,大器也,在楚则楚得意于天下,在晋则晋得意于天下,在狄则狄得意于天下。今齐求而得之,则必长为鲁国忧,君何不杀而受之其尸。"鲁君曰:“诺。"将杀管仲,鲍叔进曰:“杀之齐,是戮齐也;杀之鲁,是戮鲁也。弊邑寡君愿生得之,以徇于国,为群臣僇;若不生得,是君与寡君贼比也,非弊邑之君所请也,使臣不能受命。"于是鲁君乃不杀,遂生束缚而柙以予齐。鲍叔受而哭之,三举。施伯从而笑之,谓大夫曰:“管仲必不死,夫鲍叔之忎,不僇贤人,其智称贤以自成也。鲍叔相公子小白,先入得国。管仲、召忽奉公子纠后入,与鲁以战能使鲁败,功足以得天与失天,其人事一也。今鲁惧,杀公子纠、召忽,囚管仲以予齐,鲍叔知无后事,必将勤管仲以劳其君愿,以显其功,众必予之有得。力死之功,犹尚可加也,显生之功将何如?是昭德以贰君也,鲍叔之知,不是失也。’’
        至于堂阜之上,鲍叔祓而浴之三。桓公亲迎之郊,管仲诎缨插衽,使人操斧而立其后。公辞斧三,然后退之。公曰:“垂缨下衽,寡人将见。"管仲再拜稽首日:“应公之赐,杀之黄泉,死且不朽。"公遂与归,礼之于庙。……


                                                  【白话译文】
        桓公从莒国回到齐国,任命鲍叔牙为宰相,鲍叔推辞说:“我不过是您的庸碌之臣,您加惠于我,使我不至于受冻挨饿,这是您的恩赐。至于治理国家,却不是我能胜任的,大概只有管仲才行。我有五个方面不如管仲:宽惠爱民我不如他:治理国家不失权柄,我不如他;以忠信结交诸侯,我不如他;制定礼仪为四方法则,我不如他;披甲击鼓,指挥军队,使百姓勇敢杀敌,我不如他。管仲如同百姓的父母,要治理儿子,不能离开其父母。”桓公说:“管仲亲手用箭射我,射中带钩,差点要我的命,如今却任用他,行吗?”鲍叔说:“那是各 为其主的行动,您若原谅他并接他回国,他待您也会这样。”桓公说:“那么怎么办呢?”鲍叔说:“您可派人去鲁国要。”桓公说:“施伯是鲁国的谋臣,他知道我将任用管仲,肯定不会给我。”鲍叔说:“您向使者交待说:“我有不服从命令的臣子在鲁国,请引渡回国在群臣面前处死。”鲁君必然答应。况且施伯了解管仲的才能,必定将鲁国大政交给他。如果管仲接受,那么鲁国就能削弱齐国;如果不接受,他们知道管仲将返回齐国,会杀死他。”桓公急问:“那管仲会接受么?”鲍叔说:“不会的,管夷吾事奉君上从无二心。”桓公叉问:“他对我也会这样吗?”回答说:“不是为了您,而是为先君和国家,您如果想安定国家,就请赶快去接他,否则就来不及了•”
        桓公于是派鲍叔去鲁国交涉,说:“公子纠是我的亲属,谨向您讨取回国。”鲁国于是杀掉了公子纠。鲍叔又说:“管仲是我的仇人,请交给我们才甘心。”鲁君答应了。施伯对鲁君说:“不要给他们,齐国并不是要杀管仲,而是要用他执政。管仲是天下的贤人,是大才,在楚国则楚国得意于天下,在晋国则晋国得意于天下,在狄国则狄国得意于天下。现在齐国要求得到他,将来必定成为鲁国的大患,您何不杀了管仲把尸体给他们。”鲁君说:.“好。”准备杀死管仲。鲍叔进谏说:“管仲杀死在齐国,是处罚惩诫齐国人;杀死在鲁国,就等于惩诫鲁国人。我们国君希望活着得到他,为群臣杀戮,以殉国法;如果得不到活的,就是您与我们君主的仇人朋比为奸,这不是我们君主的要求,我不敢从命。”于是鲁君不杀管仲,捆缚起来用囚车拘押回齐国。鲍叔接收以后,大哭三次。施伯却笑了起来,对大夫说:“管仲肯定死不了,以鲍叔的仁德,不会杀戮贤人,他懂得举用贤人以成就事业,鲍叔从前辅助公子小白,先回到齐国夺得政权,管仲和召忽保护公子纠后回齐国,鲍叔与鲁国作战,能够挫败鲁军,功劳也足够大了,无论得天之助还是失天之助,他都一样恪尽人事。现今鲁国畏惧,杀掉公子纠和召忽,囚禁管仲还给齐国,鲍叔知道已无后顾之忧,必然帮助管仲劝动其君下顾,以显示其定齐之功,众人也一定会称许他有德。力战而死的功劳尚且可以加益,那么促使生命使其荣显的功德又将如何呢?宣昭德行以使管仲登上相位,鲍叔的才智是不会落空的。”
        抵达堂阜之地,鲍叔为管仲举行祛灾仪式并三次沭浴。桓公亲自到郊外迎接,管仲折叠帽缨收整衣襟,让人拿着斧头站在身后,上前相见。桓公三次下令撤去斧头,才喝退持斧人。桓公说:“请垂下帽缨放下衣襟,我将见您。”管仲再拜叩头说:“承蒙您的恩赐,就是死在黄泉,也永垂不朽了。”桓公于是与管仲一起回到城内,在庙堂上礼见。

 


                             呈晋谒鲍叔牙墓盛典同宗诸公


管鲍分金万古传,缅怀先德鲍山前。济南累代多名士,海右嗣宗有大贤。
祀祖瞻碑惭缺礼,识荆登岱恨无缘,栖迟沉痼蜗跄久,苦忆兰亭修禊篇。


                                          鲍氏文苑•古歙棠樾鲍逸豪戊寅秋月时年八十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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