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氏文苑》第四期 悼爱妻陈雪芳
- 中华鲍氏网 2011年1月20日 鲍奕俭
悼爱妻陈雪芳
口鲍奕俭
爱妻陈雪芳,是绍兴市旧商会会长、全省茶叶巨商陈秉衡公之三女,自幼外沉静内智慧,少年时,与我在绍兴成章小学和稽山中学同学。我在少年时就会骑马,有时我故意骑着高头大马从稽山中学的会议堂经过操场,却总看见她与同学们注目远望着我的“雄姿”。我十二岁时,就由我三舅父徐叔荪(徐锡麟烈士之三弟)牵线,与她早年行了婚约。她是受过旧礼教的女孩子,所以虽是同校读书,却经常回避着我。到日寇沦毁绍兴,她随母逃迁乡下,我逃到上海三母舅家依附衣食与读书。抗日战争胜利,她从绍兴由三姨娘护送到上海,经绍兴窦疆鲍选臣伯的支持,借给我他新购楼房的第三层暂作新房,当时由绍兴名老曹吉夫伯证婚,已故绍兴戚道台之孙女儿女傧相。我父亲勉凑余资,在上海虞洽乡路一品香大酒楼摆了二十来桌酒席,我俩结了婚,当年我只十八岁,她长我二岁。新房整饰一新,室内摆着她陪嫁来的全套红木家俱,床上青罗大帐和鸳枕绣被,还有陪嫁的保姆罗妈。她知书达理、温文娴淑,晨昏到我父母房中请安问候,我学校回家,她总问寒问食,有时我心景不快,她总是低声软语,使我愁容消散。我在学习年龄没有余钱,她总是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伴我与三、五弟去外面上餐馆、看电影、吃冷饮。为了求取更多的知识,她与我四姊读书于上海妇女补习学校,当我大学毕业在上海有一份工作时,她已生一女一子。上海生活程度很高,我家经济十分紧张,她凭着自己的贤慧,将自己红木家俱变卖,给我家作为迁回绍兴和绍兴再成家的资金。在绍兴生下我的小儿子,以后再没生育了。到绍兴后,我在萧绍绍曹蒿两路长途汽车公司工作,每次我因应酬回来较迟或到天明,她总和衣坐在床上等我,从不自己早吃早睡。解放后,我调杭州到省公路运输局工作,她一面在杭州会计班学习,一面在当地街道办事处担任义务计划委员。她教育三个孩子用功读书,但从不疾言厉色,对家庭开支,从不大手大脚,家里入不敷出时,她也从不唉声叹气使我担忧,当经济真陷入捉襟见肘时,她瞒着我将自己的首饰拿去变卖度日,见我在工作中遇到不快时,她总是宽言安慰。我们六十一载的夫妻,她从不狂言纵笑,做人做事,从不埋怨他人,总是暗暗责怪自己,对左邻右舍,从不冷热无常,都是和睦相处。我一生经过许多坎坷路,她从无一丝嘴语或叹气,她尊老敬老爱幼护小,她从不夸耀自己,也不贬低他人,她一生平易近人,是贤妻良母的楷模。但不幸她染上了糖尿病,一年二年三年直达八年,我尽力照顾她,开始时子女买来药支持她,后来由我在退休费中每月挤出二百元钱来给她配药,晨昏服用。我念她待我的情义,每日总比她早起一点,给她穿袜子穿衣裤上厕所,洗漱口脸,我摆好饭桌,用电炉热好牛奶,向外买好她爱吃的馄饨或粽子,扶着她坐到饭桌上,她带着感激的眼光望着我。吃早餐后,我扶着她坐到大儿子给她买来的电疗摇椅上,我看着她很安祥地坐着,我才外出去吃早点。这种岁月维持了一年多,女儿退休后在菜场工商所工作,到上午十点钟就可回来,向她妈妈问好后,就开始做中饭。她受过小中风的侵害,所以走路不便,我每星期揩净楼梯扶栏,全力扶她走下扶梯,乘三轮车扶她到较远的嘉兴粽子店,给她吃爱吃的粽子和豆酱。但好景不常,我们搬到不远的同样是三楼的楼房中,我把坐便器改成坐坑,我仍每日不懈地扶着她起息饮食和服药,可是她的病情转坏了,大小便经常失禁,药物难进,晚问还经常呕吐狼藉。女儿只好停止工作而专伺她母亲。到了二00一年的二月份,她脸耳带黄,女儿以为她染上了黄胆肝炎,与她大弟联系去医院检查,并转中医院彻底检查。这一去,她受尽医疗的折磨,女儿早夕在医院服侍。有一次我去看她,她说:“你自己也要保重啊!”这是一句断头话啊!我已知道她难能再起,她同我说,她很想回家。但终因手术处出血过多抢救不及时,三月十六日早上她在极度难受的脸色中,停止了心脏跳动。我欲哭无泪,内心绞痛,我的爱妻雪芳,你竟先我而去,我们刚苦尽甘来,六十一载夫妻,难道竟是路的尽头?我把鲜花每日供奉在你的像前,我每日在日历纸上写上你离去的日子,今天已185天了,我床上仍放着你睡过的枕头,我的心情是永远难以平静,也是永远不会高兴了。我的思念也将无穷无尽,叫我今后如何度过这破碎的岁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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