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世行先生在“生态文明贵州国际论坛”上的发言，以鲍家屯申遗为例，充分说明了“优先申遗”的重要性。这不但是保护发展屯堡文化的战略选择，对于我们鲍氏文化遗存的保护，也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请各位宗亲认真的读一读，审视一下鲍氏文化遗存的现状，进一步强化鲍氏遗存的保护工作。

生态文明贵州国际论坛2015年年会资料

   “优先申遗”是保护、发展屯堡村落的战略选择

                 在“开放式扶贫与农村社会治理”组发言

                                鲍世行

   贵州的扶贫工作已经开展多年，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农村贫困人口大大减少，贫困程度大大减轻。但是在城镇化高速发展的今天，新型城镇化应该走什么道路，仍是大家十分关心的问题。  

一、屯堡文化和屯堡村落

   去年，我应邀参加了国务院参事室关于“贵州民族村落发展保护和申遗”的课题，历时长达一年，目前已向国务院和贵州省委、省府提交了报告。调查的传统村落包括汉族屯堡村落和兄弟民族村落两类，今天，我主要就屯堡村落谈谈此次调研的主要成果。

   在600多年前的14世纪初叶，明代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了消灭盘踞在西南边疆的元朝梁王残余势力，曾经发动了一次史称“调北征南”的军事行动。事后，30万大军留在当地屯垦戍边，实行“三分戍守，七分屯耕，遇有紧急，朝发夕至”的政策。这些军队大多来自江淮地区，他们带来了江淮文明。这种江淮地区的汉文化，以军屯文化的形式和当地的原住民文化结合成为一种新的文化形态。由于他们的居住地，或称“屯”，或称“堡”，因而，这种文化形态被称为“屯堡文化”。

   屯堡文化的载体是屯堡村落。当时屯堡村落曾多达300有余，经过600多年沧桑岁月，至今仍保留有百余处，其中比较完整的尚有十余处，而鲍家屯是其中的佼佼者。

二、屯堡村落的范例：鲍家屯

   屯堡村落绝大多数分布在滇黔古道两侧，尤以安顺地区比较密集，其主要原因是：

   一、滇黔古道是交通运输的大动脉，安顺地区又被称为“黔之腹，滇之喉”，因而是兵家必争之地。

   二、土地广阔肥沃。安顺地区是贵州少有的一块平坝。宽广肥腴的土地，宜于发展农业，囤粮自守。

   三、自然条件优越。这里全年气候温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雨量充沛，是发展农业的极佳地区。

   四、人文环境和睦。这里是“夷汉错处”，土司势力相对薄弱，适宜驻军屯垦。

   鲍家屯位于紧靠滇黔古道一侧。由于鲍家屯始祖属于先遣部队，入黔较早，因此选址在滇黔路的起点处，区位更为重要。

   这些屯堡村落，经历了600余年的沧桑岁月，至今仍比较完整地保存着。以鲍家屯为例，村落布局有明显的正南北向轴线，轴线两侧对称布局，这种独特的布局形态，至今依然保持完好。村里严密的屯墙，高耸的碉楼，狭窄的街巷，反映了浓郁的军事特色。村内利用人工构筑物建成“内八阵”，村外则利用自然山水，构筑“外八阵”，安全防御层次清晰。

   民居建筑，充分利用当地建筑材料，石墙、石瓦，是学习当地兄弟民族（主要是布依族）建筑技术的成果，院内仍采用木门、木窗，具有浓重徽派建筑风格。民居建筑布局虽多徽派封闭的四合院形式，但也可以发现有移植当地“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建筑形式。这些都深刻地反映了多元文化的融合。

   鲍家屯的水利工程更是内地徽文化的移植。村民们称它为“黔中都江堰”。该工程，从水源地（水仓）分成新河和老河两条，新河是人工开挖的，解决灌溉问题，老河是原有的河道，解决排洪问题。它体现了设计者“天人合一”的设计思想。新河和老河相当于都江堰的内江和外江，内江解决下游的灌溉问题，多余的江水从外江排走。该引蓄结合的塘坝式水利工程，布局合理，设施简洁，功能完备。其功能综合考虑了灌溉、防洪、饮用、污水排放和处理、养殖、农副产品加工、健身、造景、安全和交通，在确定灌溉工程水源时，同时考虑了地面水和地下水的收集。

   鲍家屯这个古村落不仅重视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而且也重视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建设，突出地表现在村口“水口园林”的建设上。它的建设是以我国传统的堪舆学说为指导的。“水口园林”过去曾比较广泛地存在皖南村落，但近年来大多损毁；而在贵州屯堡地区，至今仅发现此村落一处，且保存极为完好，弥足珍贵。  

   鲍家屯不仅物质遗产十分丰富，而且非物质遗产也绚丽多彩。当地妇女穿着的凤阳汉装是明代传承下来的汉族服饰；传承千年的鲍家拳，也是由江南传入；该村盛行的地戏融入了鲍家拳套式，自成一派；每年初春的“抬汪公”民俗活动，也是由迁出地传入的。

三、屯堡村落的遗产价值评估

   屯堡文化的实质是中国的军屯文化。军屯制度，中国沿用较早，至少汉、唐已经比较完整；但到明代则是集大成，不仅制度上有军事政治方面的“卫所制”，生产生活方面的“军屯制”，文化教育方面的“卫学制”，而且分布也极为广泛，除西南的“屯堡”外，北方有“九边”，沿海南北均有卫所存在。但是，经过历史的风霜，北方和沿海的卫所，包括完整的军事聚落和军事设施，多已不存，仅存的也多是遗址，即使个别活的遗存，也已难现原初形态。而贵州的屯堡则是少有的物质遗产与非物质遗产都保护得相当原真的活态遗产，所以，可以说，贵州安顺地区的屯堡文化和屯堡村落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文化奇葩”。

   至于国际上军垦文化的遗产地，我们也曾进行了搜索，但是很难找到相似的实例。我想这也可能就是中国文化的特色。你想，有些国家16世纪崛起时，仍采用了海盗式的掠夺，有些国家在二战中，仍采用了“三光政策”，有的甚至在丛林战争中，采用了“落叶剂”。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在战争以后把军队留下来，并带来先进的文明，帮助建水利工程，发展农业生产和教育事业呢。

   屯堡村落作为遗产地，除了具有一般文化遗产地的共性外，还明显地具有四项特性。即：活态性、整体性、兼具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特性、物质遗产和非物质遗产共生。

   对于活态遗产和文化与自然、物质与非物质融合遗产的申遗，是世界遗产界越来越意识到其重要性，并试图解决的课题。早在2010年国际文化遗产日（4月18日），世界遗产委员会有关部门发表评论，提出一种新的遗产观，认为：遗产概念正在发展和拓展，它包括四个方面内容：1、应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包括在内；2、活态；3、应是文化与自然、物质与非物质的融合；4、传统的遗产理论、保护、管理、阐释、传播等方面需要有根本性改进。这整整一段话，好像完全是为了屯堡村落说的。所以，毋容置疑，屯堡村落的申遗，将是遗产理论的创新，它必将对世界遗产理论的发展和拓展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四、“优先申遗”的战略选择是保护、发展屯堡村落遗产的必需

   对于屯堡村落的申遗，我们提出了“优先申遗”的战略。我们认为，我国申遗预备名单的确定，既要考虑申遗的标准，又要考虑申遗的优先性。这是因为：

   1、屯堡村落遗产地的脆弱性。正是因为屯堡村落的“活态性”，使得它的保护比一般遗产地要复杂得多、困难得多，特别是当前正处在城镇化快速发展时期，稍有不慎，极易造成遗产价值的彻底损毁。因此必要通过“优先申遗”使最具代表性和最珍贵的村落得以妥善地保护下来。

   2、村落脱贫和发展的紧迫需求。申遗与贵州村落的脱贫和发展关联性很大。申遗不仅保护了遗产，而且使遗产成为促进村落脱贫和发展的高品位驱动因素，同时会成为遗产地区发展的文化名片和品牌。因此，支持贵州屯堡村落的申遗实乃支持贵州脱贫的重要举措。

   3、对我国遗产事业的发展极为有利。屯堡村落的申遗，体现了遗产保护新的方向。它是展示我国辉煌的农业文明历史的突出物证。对于此类遗产概念的认证，在国内外尚无成熟经验，通过此项目申报实践和理论探索，是我国对世界遗产事业的重要贡献。

   4、能最有成效地利用国家的遗产保护资金。目前我国正计划对重点传统村落进行大量资金投入。对屯堡村落进行重点投入，就是使好钢用在刀刃上。它一定会对我国其他传统村落的保护和发展起着指导和示范的作用。这是有效利用国家保护资金的最佳方式。

   5、屯堡村落是屯堡文化的物质载体。屯堡村落申遗的过程不仅是屯堡村落的整治、修复的过程，而且也是屯堡文化发掘、整理的过程。优先申遗就可以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系统地对屯堡文化进行研究和提高，这也是对世界遗产事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