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大师与弟子李玉芙的结缘!
- 中华梅氏网 2009年4月14日 万家姓
1951年11月,梅兰芳大师到东北的哈尔滨演出,找到了他师弟李妙兰的儿子李玉春。李妙兰先生原是喜连成头科坐科的学生,曾与少年时期的梅大师一起学戏、演戏;青年时期又一起问艺于陈德霖老夫子。因李妙兰与名老生时慧宝是“一担挑”,而时慧宝又是陈老夫子的内弟,这样陈、李既是师徒,又是至亲,所以梅大师在百顺胡同陈家经常与李妙兰切磋技艺,过从甚密。为此,梅大师一到哈尔滨就打听妙兰师弟的情况,当得知青少年时期的老友夫妇都已经告别人世,心里很难过,一看到故友遗孤更是伤心。戏班的人最讲个义气,梅先生更是急公好义之人。他见李妙兰的小女儿玉芙失去了父母疼爱,刚刚12岁就在剧团跑宫女丫鬟,也谈不上艺术上的发展,深感不安,便对李玉春说:“我昨天演《西施》的时候,看你的小妹妹玉芙演宫女扮相不错,让她到北京好好学戏吧,将来会有发展的。我给戏曲学校的王瑶卿王大爷打个招呼,将来我在北京也可以照应她一些、“说着就让他的管事姚玉芙先生把准备好的路费交给厂李玉春。李玉春是李玉芙的三哥,他很感激梅先生的关照。可是看自己的妹妹年纪太小,一个人到北京,要乘坐马车再倒火车,走三十多个钟头,有些不放心。正在犹豫的时候,恰遇李妙兰在富连成的两个师弟马连良和袁世海先生也到哈尔滨演出,对李妙兰师兄的后代也非常关心,知道梅先生推荐李玉芙进京学艺的事后,马、袁二位先生非常赞成,就联名给艺培戏校的郝寿臣校长和沈玉斌主任写了一封推荐信,交给李玉春说:“艺培戏校很注意招收内行子弟,郝先生和沈先生跟我们都不是外人,这你们都知道,就放心的去吧。”李玉芙的七哥就帮助她收拾好行李,雇了一辆马车把她送到火车站。
她终生难忘在1959年毕业时,梅兰芳先生亲自点名要她到梅兰芳京剧团工作。当她和同学们到梅剧团报到后刚刚放下行李,梅先生就来到了他们的宿舍。那时的梅剧团就设在东安市场内的吉祥戏院里面,青年演员的集体宿舍就是剧场旁边的休息室。尽管比起今天两大京剧院的高楼大厦显得寒酸,但是,就在这里,享誉世界的艺术大师排出了不朽的经典名剧;不要国家一分钱,在国内外创造了可观的票房价值。李玉芙和她的同学们一到这里,就感到了艺术前辈们温馨的呵护和浓厚的艺术气氛。
在宿舍里,梅大师细致地查看了她们的床铺,然后对姚玉芙先生说:“姚先生,天气热,您给他们每人买一张凉席,再问问他们缺什么生活用品,给他们置办一下,请您把这笔开支记在我的账上。”在询问过他们的伙食情况后,梅先生又关切地说:“我看他们青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练功、排戏、演出都很紧张,体力消耗大,要注意他们的营养,要给他们提高伙食标准,多增加一些粮食定量。”梅大师这几句话已经说过整整40年了,可对李玉芙和她的同学来说却永远像昨天讲过的一样,声声在耳,字字千钧。
在艺术上,李玉芙很清楚自己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和大师的差距,而梅先生更清楚她的心事。一到剧团,梅先生就安排张蝶芬和贾世珍两位教师给她辅导加工《宇宙锋》、《凤还巢》、《奇双会》等戏;只要是梅先生演出,就不给她安排角色,而是给她一张前排中间的观摩票,让她踏踏实实地看戏。如果是李玉芙演戏,梅先生是一边把场,一边看戏。看完戏就详细具体指导。例如看她演出《宇宙锋》后,梅先生就说:“我看你上场时的引子‘杜鹃枝头泣’的枝字有点儿上口,我看这个字不上口为好。你演的人物赵艳容是个丞相之女,当时心情压抑,动作要沉重,所以在抖袖时不要使水袖往上翻得太厉害;尤其是往外翻水袖时不要把水袖挑起来,要平翻,否则会显得轻浮。你的眼睛不要总是眯着,我在舞台上眯着眼睛是为了用眼神,总瞪着眼睛就不好用眼神了,但是也不能老眯着眼睛。这个问题你要慢慢体会,多下功夫,你的眼睛练不好就成不了好演员。
在装疯后起[慢板]过门儿时,赵艳容应该有一个背着父亲暗自落泪的动作,为什么呢?因为赵艳容是被迫装疯的,跟自己的父亲说了许多过头的话。一个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跟父亲搞恶作剧,胡来,是很痛苦的事情,也是悲剧,所以她在装疯之后,背过身流泪表示内心的伤感……”李玉芙听梅大师这一番指点,真是心服口服。一是梅先生的细心负责,二是分析问题的深刻细腻。自己演了好几年的《宇宙锋》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越想越感到自己的差距太大,越想越灰心。岂不知,梅先生早就看出她的畏难情绪,就又鼓励她说:“从整个戏来看,你学得很规矩,嗓子也很甜,扮相也大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不如你们呢。”聪明的李玉芙深知梅先生的良苦用心,就像父母拉扯自己的孩子,怕她不知道自己的缺点,进步慢,又怕她知道了自己的缺点,信心不足。所以既有批评,又有鼓励。当时,听到这样的话她感到有一股暖流涌向全身,激动不已。然而,更使她感到意外的是,梅先生为了使她尽快地学习掌握梅派艺术,不但安排她的演出比梅葆玖的还要多,而且让自己的老搭档王少亭陪她一起演出《奇双会》,让刘连荣陪她一起演出《霸王别姬》。京剧界的人都知道,梅先生的服装道具是‘十分讲究、也十分爱惜的。可是梅先生却把所有自己的服装道具都交给她使用和穿戴。只是有的服装比较大,她穿戴不合身,梅先生又请人按原样复制一套服装道具专门给她使用。
梅先生对李玉芙的培育和爱护不是停留在口头上的。为了让他们这些青年演员更加引起观众的注意,梅先生让剧团在制作演出说明书时,重新排列了介绍演员的次序,第一名就是李玉芙,第二名是北京戏校毕业的正工老生李崇善,第三名才是梅葆玖,第四名是梅葆钥。按京剧的演出惯例,这种排列就等于是规定了演出所挂的牌位,李玉芙挂了头牌,梅葆玖反而挂了三牌。过去的戏班常说“让钱,让饭,不让戏”,李玉芙看到这份说明书,心想:梅先生何尝不想把自己的儿女培养成出色的演员呢!更何况梅葆玖的年龄和艺术资历、艺术水平都比自己高,这样的排列次序,如果没有梅先生的博大胸怀和屈己让人的气度,绝对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不过,她发现梅先生并不是没有原则的好好先生。那是在一次下乡劳动之前,梅先生提出必须给李玉芙她们每人购置一副劳动手套。有一位“左大爷”说,这样娇气不成厂资产阶级小姐了吗?当时的报纸上也有类似的批判文章。然而,梅先生立即严肃地反驳说:“演员的身体就是表演艺术的工具,演员的身体跟画家的纸笔墨砚一样是艺术创作的材料,如果不加以爱护就会影响我们的演出。尤其是旦角的手很重要,不能搞得太粗糙了,更不能搞伤了,要买手套。”为了一副手套,梅先生义正严词地进行争执,这给她留下了极深极深的印象。
1960年的春节就要到了,李玉芙又受到一次教育。她过去听父亲说,逢年过节,演员就要准备厚礼去给班主拜年,讨班主高兴,否则,就能丢了饭碗-她想,梅团长不是那样的班主,可是也得去拜年哪。怎么去呢?春节早场戏,9点开锣,她想跟同学们商量一下,演出后一起去给梅先生拜年。谁知,她刚到后台,就看到梅先生抢先给大伙儿拜年来了。梅先生一边给每个演职员祝贺新年,一边给大家道辛苦。来到她的面前时,梅先生拍着她的肩膀,亲切慈祥地向她问候,当时梅先生对她说了什么,她似乎没听见,也许忘记了,她只记得当时自己浑身热血沸腾,马上想起了父亲给她描述过的艰难的艺人生涯,感到自己是那样的甜蜜、幸福。连梅夫人福芝芳都说,除李世芳外,梅先生从来没有像教李玉芙那样手把手地教过学生。遗憾的是,这样的美好日子太短了,仅仅十个月,她就只能与慈父一般的梅团长分开了。分手时,梅先生语重情长地说:“你要记住,不要死学我,更不要模仿我的表演。你看,言慧珠就是死学我,没有发挥出自己的长处,要演虞姬,演杨贵妃,要把人物演活。”
当然,在大师身边的日子没有白过,而且不论演戏,还是做人,都使她受益终生。到北京戏校实验京剧团后,她就主演厂第一出建团剧目《雏凤凌空》。为了塑造文武双全的烧火丫鬟杨排风,她每天一早到天坛公园练习《打灶》等花旦戏的念白;上班前、午饭前、演出后又扎上大靠练习三遍大刀下场,这使她的武功突—飞猛进,终于成功地创造出一个青衣、花旦、武旦、刀马旦四门抱,唱念做打舞并重的角色,演出了五百多场,大获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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