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新会,读者自然会想起赫赫大名的梁启超先生,如同韩愈被人称为“韩昌黎”,陈献章被人称为“陈白沙”,康有为被人称为“康南海”一样,梁先生被人称为“梁新会”,名声大得可以用郡望来称呼,证明其知名度之高。这些都是陈年往事,本文要谈的是新会当今一位被人誉为“广东一宝”的诗书画家:留花庵主莫仲予先生。j@莫先生也是赫赫有大名,书法、诗词、国画、刻印、弹古琴,无一不晓,晓而能工。他的艺术成就很多,可惜我力弱扛不动。如同题目所说,谈谈一些琐碎的事。7一九八七年,我到广州师院读书,宿舍在三元里社会主义学院。广东省文史馆馆员郑衡先生(1816-1989,著有《衡庐文集》),与我同乡,按郑老的话说,他与我是“忘年之交”。郑老知我在广州地生人不熟,不时到宿舍问寒问冷。当年十月某个星期天,郑老到宿舍,说是带我去拜访一位大艺术家,也是他的同事留花庵主莫仲予先生。\\h=留花庵也在三元里附近,从宿舍步行不足十分钟。莫先生与其子孙同住在一起,住房显得逼仄。他和夫人住一间,这一间是集卧室、会客厅、书房于一体。房间正中是一只大木圆桌,上面堆满书画作品和笔墨纸砚,主人说,画作多数是广东画院画师请他题字的。室内仅有一对沙发,沙发中间的小几堆满了书籍。我找了一只小木椅在旁边坐下,听两位前辈谈话。室内除了睡床那一堵墙,其他的墙都是书架。我趁机浏览一番,百分之九十都是诗词集。用“坐拥书城”来形容主人,最恰切。\\T莫先生身体高大,面色略黝黑,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谈,在在充满书卷气。虽说当时已年逾古稀,精神仍很好。普通话不那么准确,我又不会听广州话,所以第一次谈话有些吃力。当日我带了一本拙著《揭阳书目叙录》请他老人家指谬。莫先生对我说,贵乡揭阳出了一位大诗人曾刚甫,了不起,诗词很精彩。又说,在“文革”期间,他家中的书都被没收,人又赋闲在家,但积习难改,三日不读书则不知肉味。因此,暗中向友人借来《曾习经诗集》(香港韩穗轩1957年印本),终日仰屋抄书。接着,他找出《曾习经诗集》手抄二册给我一观。蝇头小楷,一笔不苟,我为之叹服不止。6"莫先生得知我住的地方在他家毗邻,热情地说,晚上有空可到他家一谈。此后,有空,我即到留花庵拜访,聆听教诲。主人既不厌烦,还很客气,总是笑容可掬。我当时到广州读文物鉴定,闲聊中,莫先生常与我谈及有文物的话题,也有幸常在灯下饱赏留花庵珍藏的一些名画。莫先生对书画的辨伪识真也具“火眼金睛”。我因此获益良多,学了不少在课堂上得不到的知识。有时,莫先生要为他人的书画作品题辞,我即帮着铺纸磨墨,观赏他挥毫濡墨。看名家挥毫,实际是一种学习和享受。S/这里,插一点日后的事,一九九零年,省文史馆组织一些人到各地视察文化单位,莫先生自然随团同行。姑且学曹雪芹先生隐去真名实地的办法。话说到了某博物馆之后,该馆人员拿了一件馆藏明代祝枝山草书诗轴,恭请文史馆的先生鉴定。其中一位领队者说是“真品”;另一位先生说是“早期作品”;又一位先生说“很难确定”。这笔糊涂账真不该如何算?博物馆的人员素闻莫先生的“火眼金睛”,遂请鉴定。莫先生考虑了一下说:“某先生已说是赝品。”原来,书画鉴定界一般说“早期作品”即婉转说明是“赝品”。继之即详细地从作品的笔划、纸张各方面说明是伪作的根据,结论是“民国时期所伪造”。R事后我对莫先生说,那位说真品的人有些不高兴。莫先生微笑说,不管他。应该给博物馆有明确的答复,免得贻误后人。—待续]DR©潮学网论坛 -- 潮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