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朗陆氏开村史话

    中华陆氏网 2012年11月9日 万家姓


我的家乡隔朗村(原朗字加草头),古属冈州,后来隶属新会县。鹤山建县治后,属肇庆府鹤山县古劳都二图陈仙甲。民国后属鹤山县第一区昆东乡。公社化时属高鹤县雅瑶公社。现属鹤山市雅瑶镇。是南雄珠玑巷南迁的移民经历中代,两度迁移才到此建村的。

根据隔朗村陆氏族谱记载,隔朗陆姓的始祖为陆顺宗。陆顺宗的祖先大约在北宋年间从浙江省平湖县迁至南雄珠玑村居住。是个书香之家。陆顺宗别号和斋,于南宋初建炎年间自珠玑村南迁(稍先于罗贵等领导的那次大迁徙几的)。在古冈州社仓地(今新会城)落脚。在当地置有田产,生活颇称饶足。顺宗翁于南宋淳熙元年(1174)生子名龟龄,龟龄字天锡,号灵庵,活到81岁。龟龄于嘉定十四年(公元1221年)生子名士龙。士龙字跃衢。只活到三十七岁。士龙生有三子:长子德显,次子德明,三子德信。

陆顺宗翁传到了这第四代,已是颇为显赫了。这古冈州社仓地陆姓成了官宦书香之家。三个儿子或做小官,或考取了功名。长子德显字能昭,号扬庭,官任冈州仓(粮仓)大使,娶郭知县之女为妻。次子德明字能朗,号亮轩,远赴广西习读,南宋咸淳四年(公元1268年)在广西考中了解元。三子德信字能忠,号诚生,南宋德佑二年(公元1276年)也考中了解元。故有“兄弟双解”之称。

这时,蒙古人忽必烈已攻陷南宋都城杭州,建立起元朝。宋帝赵昺被元兵追到冈州,宋朝的残兵在崖门与元兵作最后一战,全军覆灭,死伤无数。宋朝皇帝无路可逃,承相陆秀夫背负皇帝连同玉玺跳海自尽。宋亡。时为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十六年(公元1279年)。家乡有民间传说“崖门失玺”说的便是这一段历史。

宋朝复亡之后,德明、德信兄弟不愿当元朝的官,双双归隐冈州社仓地老家侍奉老母。而德显也时运不济,在任冈州粮仓官时,有一次运粮去海南,遭遇台风,粮船翻沉,粮谷全失。只得将自己名下购置在龙塘、沙冈、河村、谭雅、大田、幕村等处的所有田产全部变卖抵偿。这些田产,当时租值白银一千余两。德显家道从此中落。

德显、德明、德信三兄弟和母亲林氏在冈州社仓地居住到元朝元贞元年,因冈州建筑州城,于是全家在元贞元年(公元1295年)八月十二日从社仓地迁到几十里处的窑头新村鲫鱼冲山后居住。这时距顺宗翁从珠玑巷南迁,已一百六十年了。

他们在窑头新村住了不久,又因那里常有海盗侵扰,不得安居。于是又决定搬迁。时德显五十岁,德明四十三岁,德信四十一岁。这一回要搬到哪里去呢?德明想起自己在隔朗置有田庄,那里离江河较远,地方较为偏僻,或者可以安居。于是便决定前往探视。他带了几个人从窑头新村西行十多里,到了隔朗田庄,举目四望,原来这田庄是在一个湖边。湖已经淤浅,露出滩涂,但见庄前波光粼粼,白鹤飞舞,不禁喜上心头。正在沉思之间,跟随同来的风水先生,随即打开罗盘,窥测了好一会,指点着说:“这里风水极好!”德明举头望去,只见田庄背靠一山,形似卧牛,草木葱茏,前临湖水,后枕高山,左右丘陵起伏,流水潺潺,山光水色,风景优美。再看各丘陵之间,山坡平缓,易垦易耕,同行各人都说是好地方。他领着各人走到那卧牛山下,令人试掘水井,掘到七八尺深,清泉涌出。各人饮过都说甘冽清甜。德明说一句:“好风水!”当下主意已定。

自古至今,大凡卜地定居,必定考究风水。所谓“风”即环境也。所卜居的地方必须是环境开朗,空气流通,冬暖夏凉,便于耕作,还要求风景幽美。阳光充足空气流通,能保证居者身体健康;耕地充足,耕作方便,日后才有发展的余地;风景优美,后代子孙定多聪明俊俏。所谓“水”即水源是否充沛,是否适合饮用,是否有利健康。有些地方地下水质好,即现在所说含有多种有益人体的微量元素,能够防病治病,使生育率高,居民长寿,这便子孙昌盛;如果没有眼光,缺乏知识,不慎选到穷山恶水,地理位置不佳,光照不良,气流不畅,甚至水质含有对人体有害的微量元素,那么便会出现村人多生怪病,生育率低,平均寿命不长,子孙不繁衍,甚至绝族的惨状。古人缺乏科学知识,或知是风水不好,但归结为命运或鬼神。警觉的马上迁走,另寻吉地。执迷的求神拜佛或听信胡言,寄希望于那些相生相克的迷信活动,结果就只有悲剧收场了。这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风水原本是一门科学,但流传至今,却被一些人神化起来,披上神秘的色彩,变成了唯心的迷信活动了。

德明翁看中了隔朗田庄这个地方,回去和母亲、兄弟商量。母亲和大哥德显都同意从窑头新村迁往隔朗田庄。三弟德信因妻子郭氏是天河堡人,夫妻经过商量,决定迁到天河堡平冈村居住。这平冈村边有一个小湖,人称小湖平冈,以区别于其他多处的平冈村。德信翁生二女,无子。后由德明三子机孙过继为子,在小湖平冈开族。他们在窑头新村置有田产,历代由当地人佃耕,每年农历正月十六日,陆氏各地子孙,都必云集窑头新村,聚攴祭祖。由佃户们负责开大锅饭,唯一的菜肴是当地人特制的“禾草焗鱼”。这个活动延续数百年,至1950年方止。德显、德明于元朝元贞年间奉母乔迁在卧牛山的牛尾部位建屋开村,成为隔朗村的开村祖先。我在小时曾见德明四世祖祠中有对联:

母子乔迁,六百余年同歌乐土

兄弟联争,寻常科第克继书香

表述的便是这一段开村史。由于这村场选得好,风水俱佳,人丁兴旺,耕地充足,历经几代,子孙繁衍。德显翁的子孙在原开村处聚居,建立了北社。德明翁的孙子沿着山坡向南发展,建立南社。亦有部分子孙迁居别处地方,另开新村。这些氏族派系,后人编有《隔朗陆氏族谱》都有详细记载。

如今只说隔朗田庄渐成小村,沧海桑田,村前的湖泊日渐淤浅,最后完全干涸,变成大量可耕之地。这小村历经元、明两朝,村人艰苦创业,开山砍树造田,引水修圳灌溉,修筑道路,美化村场。同时培育子孙学文习武。从四世传至七世,出现了一位陆吉,字子安。元朝时童年得第,仕第连升,拜谏议大夫,加封御前锦衣侍卫,赐蟒袍玉带,在京城任职二十余年,官至二品。后来大概是因为替元朝当官,村人或有非议,于是全家迁居越塘望楼坊。其族系不详。

此后历代都有读书人,或考举,或捐职。而更多的人却选择了流亡到外洋去打工。有些人坐上木船,在大洋漂流数月,到达北美洲去替洋人开铁路、洗番衣;有些人越过惊涛骇浪的七洋洲,到达东南亚诸群岛去替人割橡胶,掘锡矿。其中苦难真是说不完,写不尽。我小时听过一首描写南洋矿工生活的顺口溜:

想起我华工,

日日去掘锡,

日头猛得好凄凉,

几乎晒焦我背脊。

矿山计起来,

重企过照壁,

有的辛苦力难捱,

猪栏报数又一只。

死左无棺材,

就地掩埋卷烂席。

惨过做马牛,

最怕遇着伤风兼头刺,

一时抖下手,

老番就兜脚踢。

叫天亦唔闻,

遁地亦难趯,

做满三千六百五十日工,

捞来捞去得对冲凉屐。

经历了几代人的血汗交并,有些人艰苦节俭,侥幸捱得出头,积累了资金,在海外或经商,或开锡矿,或种橡胶胶,成了小富。他们一代接一代把在乡间的子弟带往海外谋发展,隔朗村因此便成了侨乡。

到了清代中叶,有人发起修了族谱,但族谱主要是记载族中男丁的姓名和氏族相传的各个派系。至于村里面的历史情况,特别是几百年来村人的生产生活情况,却记载得非常简略。后人只能凭其中的有限篇章,和父老口口相传的零碎资料知道一些。而村场里巷的牌扁碑刻,房屋建筑的形式、风格和檐前屋里的壁画,便成为后人了解这村庄发展和变迁的重要历史资料了。

我自懂事的时候开始,便喜欢在村内穿里过巷玩耍,碰到古屋门楼,喜欢仰头去看壁画题字,寻觅历史的遗迹。尤其喜欢听老人们讲述有关本村的人物和故事。在本世纪二十年代,我的家乡已过了鼎盛时期,开始破落。但从村场的建设规模,还可以推想出它的发展过程和鼎盛时期的风貌:

一条一公里长的光滑的花岗石板大路横贯全村。村的两头各有青砖门楼把守,门楼之上分别嵌镶有“镇南”、“拱北”的石刻,是祖辈文人的书法作品。拱北门楼以南的一段村落,约占全村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一批古老的坭屋。这大概是开村初期的建筑物。坭屋被众多的青砖石脚房屋所包围,分为蟠龙里、人和里、中和里、兰堂里等里巷,有宽大而古朴的门楼。这里居住的是本村远赴美洲开拓的先行者的后代。

在这一段村落以南,以一个上书“南北通衢”的门楼为分界,占全村中心位置的一大片青砖瓦房,划分为中兴里、中心里、仁庆里等几条村巷。为旅居石叻、安南华侨的安家之所。纪念和祭祀开村的四世祖德明陆公祠也就建在这个地带。这座四世祖祠建于明代,墙壁的结构有一个特色,是用坭砖砌好之后,再用火砖内外嵌镶。这种建筑叫作“金包皮”。是坭屋建筑过渡到砖屋建筑时期的产物。祠堂门前的一个地面呈浅黄色的晒谷地塘,也有特色。地面光滑无比,其坚硬程度也远胜于水坭地面。据说是用黄土、石灰、糯米饭按比例混合铺筑,用削尖的竹竿逐点舂插坚实,再用厚木制造的坭拍反复锻打出来的。这个小小广场,经历四、五百年完好如初。其造价之高,用工之精,亦可推想出当时村人的财力、物力、人力已达到相当高的程度。在这一段村场里有“大夫第”、“儒林第”、“将军第”等门巷。池塘、古树环列村前,林木、围墙拱卫村后。一个面积二十平方的青砖瓦顶门楼座落于南端,石刻“溪山门”三个大字,俨然一个镇守村南的微型雄关了。

这个“溪山门”告诉我们,当时这里是村的尽头,这门之外便是小溪和青山。这名字富含诗意,亦可见当时村人的文化水平。这一段村落的风貌,代表了村子的全盛时期。从祠堂里的牌扁和建筑上的壁画以及族谱中的记载得知,在明朝中叶(十六世纪初)开始,这个侨乡便开始富裕起来。培养了一批读书人,有些中了科举,有些用钱捐了官衔。村族达到有钱兼有面子,于是着意营造居室,建设村场,讲求文化修养。从此一批批从学塾培养出来的知识份子,他们走出封闭的农村,眼界开阔。回到家乡之后便着手美化家乡:开辟荒山造林,挖渠引泉兴修水利;以风水为名,构筑环村绿化带;以防盗为目的,在村边挖连环池塘。使绿荫波光掩映于村前;兴建文阁、神庙、社坛,有暮鼓晨钟常缭绕岗畔。族内的归侨和读书人时发雅兴,邀集社会名流雅集吟咏。居然在一个小小村庄,吟出了“朗溪八景”。这八个景点是:

离明远眺  圣烈晨钟  溪山玩月  兰堂课读

帽岗烟雨  水岭飞泉  曲圳垂钓  莲塘晚步

到了清代乾隆四十八年(公元1783年),吟咏本村八景的诗词已达一千余首。儒生陆经,号朝掞经过筛选,将比较好的编成一集,题名《朗溪八咏》以木版印刷出版。并附《朗溪八咏诗序》两篇。可惜诗集今已不存,只留诗序及部分诗篇载于族谱。现录每景一首于下:

离明远眺 陆建仁

离明高阁倚长空 几度登临兴不穷

带水曲环青野外 屏山遥插碧霄中

千竿竹影筛晴日 百尺松涛弄晚风

应信地灵能毓秀 南州人物识英雄

 

圣烈晨钟 宋体乾

一度闻来一度惊 更阑古庙击钟声

似 响籁开天昧 宛载婆心觉众生

铿韵远催残月落 洪音还续晓鸡鸣

几回敲醒尘寰梦 平旦观心万虑清

 

溪山玩月 宋体乾

天县宝镜印陂塘 一片空明上一光

扫石坐来情自逸 栏吟去兴偏长

澄辉远照双眸迥 素影轻摇两袖凉

夜静露冷珠错落 清风还为度荷香

 

兰堂课读 宋体乾

一堂传习足多闻 四益功深大雅群

今古功名非幸获 贤愚事业本精勤

三春桃李栽培盛 四座芝兰气味薰

家学渊源犹未远 文章声价胜机云

 

帽岗烟雨 陆朝掞

放眼微茫失远峰 帽岗烟雨锁重重

几同楚峡留云影 谁向南山隐雾踪

幕历半空青障合 迷离千仞翠岩封

谁人拾得王维笔 谱出阳春墨正浓

 

水岭飞泉 陆礼舆

断崖飞瀑泻千寻 雨过凉生又夕阴

暗激怒涛翻远壁 乱漂残叶出疏林

风过松底声相应 云锁山凹影共沉

有客探源登绝壑 谱将幽韵入瑶琴

 

莲塘晚步 冯 枢

青钱买夏笑何求 林挂斜阳趁晚游

一路香风吹袖爽 四围清气惬情幽

闲看翡翠穿花绕 笑对鸳鸯戏浪浮

有兴狂吟归便得 娟娟明月照梢头

从这些诗的描述中,我们可以想象出这一小小侨乡当时的风貌。

又过了五十多年,大约是在道光十九年前后(公元1839年左右),溪山门内外又起变化。出现一群更有气派的青砖大屋。每间大屋全有一尺多高的花岗石基座。建筑材料砖瓦木石质量特优,这一段的村道和里巷,花岗石路特别平整宽广。还有双排花岗石的道路一直铺出了村外,伸向远处。

领导这一群大屋的,是一间气势不凡的大祠堂。祠堂前面的广场,一律用面积相等的长条花岗石精心铺砌。一人多高的青砖围墙围绕广场,只能从两边侧门进入。进入广场,登上三级石阶,两条缕花石柱托着精美的柚木斗拱。祠堂门面宽广,嵌镶着六七尺高的水磨细纹花岗石壁。石壁砌工精巧,夹缝幼直如丝,用手触摸感觉不出有夹缝的存在。光滑照人的石壁上面,才是经过精心磨制的青砖墙。一对一丈多高,三四寸厚的格木大门,用两尺高的花岗石门礅承托。大门上装饰着一对斗大的紫铜狮子含环。进入祠堂大门,迎面一度两丈高的柚木仪门矗立。从左右两边转出仪门,步下两级石阶,是一个正方形的花岗石天井,左右回廊偏厢,两边各有两条石柱斗拱承托着回廊的瓦面,布局显得严谨肃穆。穿过天井踏上五级台阶,这便是大祠堂的正堂。正党中央摆设一副乌亮的酸枝围屏,一对雕刻精美的狮子分立两边。十张屏风粉红色的丝绢上,金字绣出《朱伯庐先生治家格言》。正堂上方,宽厚的大红扁额高悬,上书“慎思堂”三个足有两尺见方的大字,署名“香山鲍俊书”。据说,写这三个字的润笔金是白银三千两。屏风后面是高大的格香案,摆放着一副五件闪闪发光的,深蓝色的巨型陶瓷祭器。香案后面的神龛中,层层排列着始祖顺宗公第十几代孙,属于这个祠堂族系的列祖列宗的牌位。

这间大祠堂的大门之上有一块刻着“植亭陆公祠”五个大字的木扁。祠堂是植亭公的后代为纪念他而兴建的。据说,这一位植亭公,原在家乡务农。有一年,他种植了几亩田生姜,但到了收成的季节,姜价大贱。他舍不得贱卖,留在田里不收挖,让它明年再长。因为生姜这种根块植物,如不挖取,根块不会腐烂,明年再长,根块也增加。生姜一连三年价贱,他就三年不挖。到了第四年,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种生姜了,而市场需求增加,姜价大涨。那时植亭公待价而沽,大大赚了一笔。他的子孙过埠谋生,后来经商赚了钱,成了大富。为了光宗耀祖,于是花白银数万两兴建植亭祖祠。又在溪山门内外,盖了一批石脚青砖高房,扩大了半截村庄。兴建植亭祖祠的当事人别出心栽,把古老的祠堂和别墅的建筑形式揉合在一起,正门和大堂这一部份是传统的宗祠形式,而正堂后面则是别墅式的设计。这处庭院深深,庭前种植奇花异草。宽敞明亮的两层楼房重檐叠瓦。楼下有石脚阶砖长廊,楼上是雕檐彩栋;两人合抱的坚木园柱光可照人,翡翠的石湾陶瓷栏杆长驻春色。紧靠庭院右边是一座俯视四乡的五屋高楼;左边长廊尽处小门通向小院。小院内迎面一株醉酒芙蓉。小院南面是一个六七十平方米的大厨房,一边并排三只米半直径的大铁锅,一边便是排列案板和小炉灶了。厨房的对面,隔着院子再上五级石阶是个与厨房等大面积的饭堂,仅从这厨房和饭堂的规模,可以想象这一家庭当时的盛况。醉酒芙蓉的后面有一个圆门,出了圆门便是后花园。花园依山而筑,广阔的后花园里竹木扶疏,果树掩映,还有假山鱼池,四是花草。这样的祖祠,可算别具一格。在全县来说也是绝无仅有的。

植亭祖祠在一九二一年辟作隔朗小学校的校址。正堂用作礼堂,两廊、后楼下层和饭堂用作课室,二楼用作图书馆、童子军室和教师宿舍。后花园辟作校园。在笔者上学时仍有古貌遗风,那株长着巴掌般的大叶,开碗口大粉红色花朵的醉酒芙蓉树,使我在小时候便能理解“芙蓉如面柳如眉”的唐人诗句。校园里两株两人合抱的古梅,到了冬天,梅花盛开,校园里一片耀眼银光,浓香扑鼻令人欲醉。众多的蜜蜂,围绕群花乱转,鸣声振耳。暮春三月,青青梅子挂满枝头,不久梅子转黄,每经树下令人垂涎欲滴。到了夏天,浓荫复盖了校园一角,坐在树下的石凳乘凉,阵阵蝉声催人欲睡。这两株古梅解放后犹存,却被毁于最不尊重历史的那个年代。那座巍峨的五层楼,却早在距今一百多年前毁于大火,夷为平地,小学成立之后成为操场。只留下花岗石基座、石阶和门前灰沙地塘。仅凭上述的这些遗迹,也可令人想像这座植亭陆公祠当年的豪华气派。

隔朗村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到海外谋生,并无文字记载,准确年代无从考证。但从村场的建设和村民的活动等各方面推算,最迟于明代中叶便已开始。一经有人领先,且先行者证明过埠做工比在乡耕田略胜,便带动起一连串的后继者。村人过埠谋生,都有浓烈的落叶归根思想,出外奋斗几年,有了一点积蓄,便回乡结婚;到了年老便回乡安享晚年。就算是劳碌半生仍然无所获的,不少人还是回到家乡继续务农,鲜有在外洋流浪的。本世纪二十年代到安南(今越南)谋生的村民,不少人在当地另娶安南女子为妻,在安南生儿育女。但他们绝大多数都不会在异国终老,一到相当年岁定必回乡,其中个别人或会把与安南妻子所生的男性幼儿带回家乡,交由结发妻子抚养。而他们的安南妻子是绝对不会跟随来中国的,一段异国情缘就此结束。她们绝大多数把所生的儿女留在身边,入籍安南。三十年代,笔者少时常常会听到一些安南归侨讲述他们的安南艳史。据说,在当时留在安南的陆姓华侨及他们与安南女子所生的混血儿便有三、四百人之数。而除了安南之外,其他过埠美、加及东南亚各国的却没有这个现象。

1950年以后,由于国内和国外的多种原因,村人过埠谋生的活动基本停顿。在此之前出国的青年,回国结婚的锐减,他们都在所在国成家立室。改革开放以后,昔日过埠的青年都已是年届古稀的老华侨,但岁月并没有冲淡他们怀乡之念,大多数都会回乡一次。生活稍有宽余的,则会多次往返。回到家乡,乡音依旧,少年时的伙伴仍然健在,握手想见,尚记往事依稀。设宴言欢,逗留一二天后离去,临别会向学校或公益事业捐些款或物,或多或少则视乎各人的经济情况。他们都在海外安了家,已不作落叶归根之想了。他们的下一代,多数与当地的华裔结婚,也有与外国人通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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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