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垦民侯锡黎的婚事

    中华侯氏网 2010年12月17日 侯荣华博客


    乾隆癸酉年 (1753年),这年,亲人入台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侯锡黎为母守孝也已三年整。就在这一年,南安县发大水,波及到这一带,父亲的老朋友黄祖官的家也被大水冲坏了。一天,黄祖官托人请侯锡黎与其堂弟侯锡快帮忙重修房屋,兄弟俩兴高彩热背上了煮过桐油的竹钉,来到了十七都黄祖官的家。

    侯锡黎来到了黄祖官的家,二话没说,就爬上了房顶,把七零八落的瓦条收拢好,然后就吭吭锵锵地钉打起来 。

    早就听人说,父亲与黄老伯私下为儿女定下终身,但是,儿女都没相互见过面,父亲已在乾隆庚午年入垦台湾,临走时说过这个事,黄祖官虽说常来串门,可他也从没提起过这事。每当黄祖官串门之时,一看到这个诚实的年轻人,就打心眼里高兴。由于这几年,这一带又年年闹灾,两人的婚事也就耽搁下来。虽然侯锡黎不敢提起自己的婚事,可是黄祖官却一直把这事挂在心里。这一次,趁着修整房屋的机会,决定请这位未曾见过面的准女婿让老伴也见识见识,好让她看了以后,能把这位准女婿的相貌转告女儿,好让女儿心里有个底。

    “吭吭锵锵 ”,屋顶上传来钉瓦条的声音。

    此时,黄祖官出门拉瓦片去了,侯锡快正在锯木条,黄祖官的老伴又在忙着做点心,这里,再也腾不出帮手了。

    “吭吭锵锵”又一阵响声过后,侯锡黎摸摸装竹钉子的篮子,向下面高喊着:“竹钉啊!锡快!你听到没有?”等了好一阵子,下面还是没有回声,急得侯锡黎在屋顶上又高喊了起来,并把手从屋顶上伸向瓦条下挥舞着,“下面有人吗?快拿竹钉呀!”

    过了好一会儿,侯锡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还是把那只伸下的手胡乱地舞动着,舞了一会儿,觉得伸下的那只手好像触摸到了什么,接着就有一颗竹钉递到了手上,他连看一眼也没有,接过竹钉又吭吭锵锵地地钉起来,钉了一颗又一颗,接了一颗又一颗,侯锡黎觉得有点慢,于是嚷开了:“锡快!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话音刚落,随即就好像触摸到了一只纤细的手,这下他惊呆了,半饷不敢作声,连头也不敢往下探,一只手直挺挺地垂下,人也好像被冰冻似的,手再也不敢乱舞动了,心里头砰砰直跳,凭他的感觉,活到了28岁,成人以后,再从没碰到过这么细嫩的手,“这一定是姑娘的手,她到底是谁呢?”刚想侧身一看,可是, “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在耳边响起,他又忙把手缩了回来。

    “啊!”一声惊叫,侯锡黎猛地把头往下一低,下面一个“三寸金莲”立在了高凳上,晃动着身子,眼看就要跌落下去,多么危险呐!

    “危险!别动!站稳了!”侯锡黎没来得及多想,迅速用那只垂下的粗大的手拉住了那只纤细的手。此时此刻,两只手紧紧地拉在了一起,可是,谁也不敢相互再看一看对方,一个把头朝着天上,一个把头朝着地下,第一次见面,都显得那么的害羞。双方都已经猜出了对方姓啥名谁,只是心照不宣而已。还是侯锡黎先开了口:“小姐,赶快回闺房,免得人家说三道四。”

    正在姑娘要下高凳的瞬间,三寸金莲脚下一滑,差点跌落下去,急得侯锡黎赶紧又抓住了姑娘的手,此时此刻,两只手又紧紧地抓在了一起。

    “黎啊!忙了大半天了,该下来吃点心了。”黄祖官在门外呵呵地对着房顶说话。

    听到这声音,立在高凳上的姑娘心里更慌了,缠足的小脚一滑,又东倒西歪了,幸亏侯锡黎的手抓得牢,否则,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黄祖官呵呵地进来了,刚刚张开嘴,正想美美地再喊一声“黎”,眼睛一抬,就见女儿立在高凳上,与还没成亲的侯锡黎的手紧紧地拉在了一起。此时此景,不知是急还是气,是恨还是喜,使这位五十开外老人的脸涨得通红通红,刚想把脚挪开,一回头,见女儿还呆呆地立在高凳上,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那三寸金莲都快吊离了高凳。再往上一看,侯锡黎的脸还直愣愣朝着天,那只抓住女儿的手还捏着一颗竹钉,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他没有责怪女儿,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槛,扶着女儿连声说:“儿啊!小心点。快回闺房!”

    她就是黄祖官的女儿,名字叫黄连娘,她可是这一带有名的织女,16岁时,黄祖官就和侯士禹在泉州一次相遇中,两人私下为儿女定下了终身。

    那是乾隆庚午年二月底,侯士禹进城定船票时,见几个不三不四的人买布不给钱,还纠合在一起,对这位老人拳脚相加。侯士禹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即靠了过去,拉着黄祖官掩在了背后。那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子,就向侯士禹包抄了过来,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拳头刚刚伸了过来,就被侯士禹打得七零八落,一个个趴在地上呻吟着。此时,候士禹捏紧拳头大喝一声:“今后再见你们欺负这位老人家,就砸烂你们的狗头!”

    只见那几个人丢下了手上抢来的布匹,抱着头灰溜溜地跑了。

    那一天,侯士禹帮着黄祖官卖完了布匹和纱线,才一同走了回来。就在回来的路上,两人为儿女定下了终身。那年,黄祖官的女儿黄连娘才16岁,侯士禹的儿子侯锡黎已经25岁。

    看着屋顶上的这个年轻人,勤快、诚实还加那么一种帅气,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好小伙子,想到这里,黄祖官美滋滋地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他快步来到了厨房,呵呵地捅了老伴一下说:“再加一对鸡蛋。”

    “还未成亲,就倍爱有加。门口还有他的堂弟呢!”老伴瞥了黄祖官一眼,含着乐笑意,边说着边指着还在门口干活的侯锡快。

    “哦!对,再加两对鸡蛋。”黄祖官的眼睛与老伴的视角成了一条直线,两人不约而同“呵呵”乐开了。

    屋顶上的侯锡黎还直愣愣地趴着,一只伸下的手直愣愣地垂着,眼睛也直愣愣地睁着,刚才那一幕又展现在眼前:白白的脸还带着几分腼腆,虽没看得十分清楚,可那含羞掩面一笑比那白底透红含苞欲放的玫瑰还要好看几分,那三寸金莲小得还没有拳头大……

    “黎!”这是准岳母甜甜的叫声,“快下来吃点心咯!锡快已经在这儿等你呢?你还愣着做什么?”

    这时候,侯锡黎才回过神来,抽回了那只直愣愣垂下的手,手心看一看,手背看一看,然后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这只拉过准妻子的手,心里美滋滋的,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又把这只拉过准妻子的手偷偷地吻了一下,浑身的感觉总是热乎乎的。回味了刚才的情景,最后才向下面回了一声:“嗳!来啦!”

    八仙桌之右的侯锡快伸出了一双筷子,向着左边放在侯锡黎面前的点心一搅,开起了玩笑:“黎哥,面线底下还藏着一对鸡蛋呢!今天,陪你到你老丈人家走一遭,也跟着赏光。”

    “多嘴!”黄妈开心地对着侯锡快一指,乐得合不上嘴。

    “黎,听说你要入台。什么时候走?”黄祖官再也忍不住了,开门见山就问。

    “是!快了,也就在三月吧!”侯锡黎低下了头,夹起的面线又放下了,酸甜苦涩一起涌上心头。

    “不瞒你说,刚才在高凳上接竹钉的就是我家闺女阿连。”,黄祖官显得很严谨,眼眶也红了:“哎!你阿姆走得早,你阿公、阿爸、叔伯和兄弟姐妹大都入台,这门婚事就这么搁着,我不开口,你们也没人提起。现在还有谁能给你做主呢?”

    “还有我阿爸呐!”侯锡快爽朗地回答。

    侯锡快的阿爸名叫侯士论,他是侯士宇六兄弟中的老四,是侯启和公唯一留守祖家顾祖宗香火的一房。

    “哎!每天媒人进进出出,把个门槛都快踩平了!再不来提亲,我们都抵挡不住了。你知道吗?为了这门亲事,我们已经得罪了族长。”黄妈也埋怨了起来。

    “明天,我叫阿爸来提亲。”侯锡快边吃着面线蛋边说。

    “哎!”,侯锡黎晃着头接下说,“家里一贫如洗,彩礼、嫁妆、酒席以及结婚开销都得银子。这头四叔家也穷,我家也穷,那头亲人又远在台湾,两头难啊!拿什么办婚事?”

    沉思了好一会儿,黄祖官再一次上下大量着侯锡黎,满意地点点头说:“穷不要紧,我就看中你这人品,看中你入台垦民的大家族,只要你四叔明天来提亲,彩礼、嫁妆、酒席都好说。”

    此刻,侯锡黎一阵激动,望着眼前这两位尊敬的老人,再也说不出话了。

    乾隆癸酉年三月的一天,侯锡黎与南安十七都黄祖官之女黄连娘结为伉俪,结婚的彩礼、嫁妆、酒席都是由黄祖官付出,消息一经传出,黄祖官夫妇俩也成为侯黄两姓的焦点人物,侯家人为侯锡黎能找到这么好的亲家纷纷表示祝贺,侯锡黎对亲家翁也更加起敬了。

    新婚蜜月还不足10天,侯锡黎就要只身入台,到亲人的垦区台湾省嘉义县下双溪庄了。一天,侯锡黎来到了老丈人家,向二老告别。

    “黎儿,你也知道,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个女儿,我们视她如掌上明珠,你却让她一人留在家里,你放心,我们可不放心啊!”黄祖官直截了当把要说的话说在了前头。

    “伯父!伯母!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侯锡黎拉着二老,心情十分沉重,“俗话说,女婿半子,我们已是一家人了。我走后,你们暂时搬到侯安新厝,与阿连作伴,等我攒足了银子,我用大轿抬你们入台。”

    “难呐!台湾垦民目前还很苦,住的草寮仔,连一座瓦房都没有。开出的田地还常常遭到大水的毁坏,头无片瓦,脚无立足之地,等到猴年马月攒足了银子抬我们入台哟!”黄祖官望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把台湾垦民那边的实情告诉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侯锡黎感到十分惊讶。

“不瞒你说,你老丈人到过台湾呐!”黄妈揉了揉眼睛,咬了咬牙说,“我们早就知道了台湾垦民的苦衷。我们把女儿托付给你,看的不是钱财,而是人品。”

    侯锡黎感动地跪在了亲家翁母的面前,已泣不成声。他下定决心,到了台湾,开出一片新天地,创建一座大瓦房,不但要迎接阿连来台,还要迎接亲家翁来到美丽的宝岛,享受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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