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询中国古代文明发展路径

——纪念侯外庐同志诞辰一百周年

    侯外庐同志是我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思想家和教育家，1903年2月6日生于山西省平遥县，1987年逝世于北京。
    侯外庐同志是我国早期马克思主义介绍者和传播者之一。1922年，他考入北京法政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同时攻读法律和历史。1924年他结识了我国共产主义的伟大先驱李大钊同志，开始信仰马克思主义。当时他参加了爱国学生运动，曾主编进步刊物《下层》。1927年赴法国留学，就读于巴黎大学；1928年在巴黎参加中国共产党，主编过由周恩来等同志创办的《赤光报》；1930年经莫斯科回国。从到法国留学开始，他便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翻译马克思的名著《资本论》，他说：“我不谋任何学位，但求学会翻译《资本论》的本领。”1937年，他与王思华合作翻译的《资本论》第一卷中文全译本出版，此外，他还译出第二卷的大部分和第三卷的一部分。直到1938年，王亚南与郭大力合译的《资本论》三卷全译本出版，他才停止翻译工作。
    侯外庐同志也是出色的政论家。“九·一八”事变后，由于积极从事抗日救亡和革命思想宣传活动，1932年12月他与许德珩、马哲民等同志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并以所谓“宣传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为罪名判刑，次年8月被我党和社会进步人士营救出狱。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侯外庐赴西安与林伯渠、宣侠父同志联系，奋力撰写宣传抗日文章，并结集出版《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论》和《抗战建国论》二书。后来他离开西安前往重庆，担任《中苏文化》杂志主编，在周恩来同志的领导和关怀下，为党和人民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
    侯外庐同志又是马克思主义历史科学中国化的奠基人之一，与郭沫若、范文澜、吕振羽、翦伯赞等同志并称“马克思主义史学五老”。他从1934~1935年间开始社会史和思想史研究，1941年开始全力投入史学方面的著述。胡绳同志在《纪念侯外庐同志》一文中曾经指出：“马克思主义的信念没有妨碍外庐同志在学术研究上独立思考，提出独创的见解；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宗旨也没有使他流于浮浅和教条主义。”在新史学“五大家”之中，侯外庐同志对中国古代历史特点的研究贡献最大。白寿彝教授曾说：“侯老的《中国古代社会史论》跟郭老的《中国古代社会研究》是代表两个时期的著作。郭老的功劳是指出中国社会发展同人类发展的一致性，他还没有把中国的特点找出来，还没有来得及讲中国历史发展的具体规律。外庐同志在这一点上有他的贡献。打开《中国古代社会史论》，每一个题目都是新的。”侯外庐同志在研究人类历史发展共同规律的同时，最早提出了中国古代文明不同于西方文明的特殊发展路径。他提出，古代西方文明的路径是从家族到私产再到国家，国家代替了家族；古代中国的文明路径是由家族到国家，国家混合在家族里面。前者是新陈代谢，是革命的路线，后者是新陈纠葛，是维新的路线。这种特殊的文明发展路径对后世有深远的影响，直到近现代，血缘关系、亲属关系仍然很起作用。
    早在上个世纪40年代末，侯外庐同志就开始强调用本民族的语言来讲自己民族的文化传统，他说：“中国学人已经超出了仅仅仿效西欧的语言之阶段了，他们自己会活用自己的语言讲解自己的历史与思潮了。”侯外庐同志主编的《中国思想通史》五卷六册，对上下几千年的中国社会历史与思想文化传统做了批判的总结，此书研究方法的最大特色，是坚持社会史研究和思想史研究相结合，将思想史研究放在社会史的背景下加以研究，把握其时代精神和问题意识，从而寻求某一社会思潮发生演变的历史原因。这部书已成为新中国最具代表性的学术思想史研究成果之一。虽然近几十年出版界陆续有新的研究成果问世，《中国思想通史》仍不断再版，自50年代至90年代先后印刷6次，印数累计近6万套，充分说明它具有很强的学术生命力，成为新老学者特别重视的传世名著。
    侯外庐同志在学术上鼓励建立学派，反对建立宗派。他反对学阀式的以势压人的过火斗争，也反对传统文人之间的相轻陋习，他回忆说，在他的记忆中，即使对待旧学者，也大抵坚持了客观的、实事求是的、研究性的批判态度。我们这支队伍正是在这种有的放矢、实事求是、科学而深入的研究中成长起来的。
    侯外庐同志一向重视学术传承和人才培养，无论在大学还是在研究机关，他都倾注心血培养人才，因而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优秀学者，这些学者活跃在学术第一线，被学术界称为“侯外庐学派”。侯外庐同志总是教育学生不要满足于已有的学术成果，反对因循守旧，提倡开拓创新。
    新中国成立以后，侯外庐同志历任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委员、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主任、西北大学校长、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所长、一级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委员。1980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所长，1982年任名誉所长。此后他还曾担任中国哲学史学会名誉会长。侯外庐同志曾当选为第一、二、三、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第六届全国政协委员、常务委员。
    侯外庐同志毕生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研究历史，在国内外享有崇高的声誉，他在社会史和思想史领域，都为我国历史科学的发展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他著作宏富，给后人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思想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