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可、侯仲良与二程理学的渊源

    中华侯氏网 2011年9月3日 路漫修远博


    侯可为开创北宋新儒学的先行者,而侯仲良则是二程理学过渡南宋的传承者,他们同是儒学发展中的承前启后人物。由于他们同程颢、程颐是甥舅亲戚,所以在他们的学术思想中同二程理学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关系。侯可的思想和言行,曾给二程重要启示和影响,二程的思想也造就出了侯仲良的理学人生。他们又与其他学者共同开创出了北宋新儒学。

    所谓新儒学,就是以二程理学为代表的创新后的儒学。它是继先秦百家、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之后,于公元11——12世纪崛起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的又一座高峰。这一思想将孔孟之道重铸成博大精深的学说,又使其贴近现实,易于实践,具有鲜明的时代精神。自宋代起被历代树立为正统思想,统领学术,规范人伦,指导社会,在当时及以后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被视为中华文明700年的正宗道德之学。这一学说所以能够在北宋产生形成,是因为那个时代催生了一批象二程一样伟大的学派学者群,正是他们的集体智慧,才结晶出这一伟大思想成果。侯氏家族中的侯可和侯仲良便是其中的参与者,他们对新儒学发展所作出的贡献,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 为新儒学的形成发挥了开创性作用

    北宋初期学术思想环境较为自由和开放,在改革科举和发展教育政策影响下,自由议论和兴学授学的学术风尚盛行。仅在儒学思想舞台上,就呈现出了师门林立、学派纷呈的局面。先后出现了周敦颐“援道入儒”的濂学、邵雍易学为中心的象数学、张载以气为中心的关学,以及稍后的二程理学和王安石的新学,此外还有司马光的朔学和苏轼的蜀学等。侯可正是处于这样一个思想开放、学术创新的时期,他同这些伟大的思想家大都交往甚密,因而对他都产生过不同程度的影响,但是他的思想学术成就有着自己鲜明的特征:

    一是主教华学,成为一代理学宗师。

    侯可“少时倜傥不羁,以气节自喜,”(程颢:《殿中丞侯可墓志铭》;《宋史:四五六卷》以下引用同)“尽易前好,笃志为学”,即使“奇寒酷暑,未尝废业,博极群书”,终于成为一个“声闻四驰”的饱学之士。后来他游学四方,寓居在陕西华阴,“主华学之教育者几二十年”,并“以勤学新民”作为终生责任,即便当了州县之官,所到之处,也“必为之治学舍,兴诵读”,从不忘记重教兴学。随他就学的来自四面八方,人数众多,“虽边隅远人,皆愿受业”;各地的官员,只要“交以书币”,也都接纳欢迎;负有使命的朝官,凡经过他那里也都前往求教。所以“陕而西,多宗先生之学”。程颢把他在华阴主持的教育称为“华学”,极力称赞他培养的学生“成就材德,可胜道哉!”也就是说他的学生德才兼备,足可以担当儒家的道统大任。由此可见,所谓“华学”,不能仅仅认为是对一个地方教育的称谓,更重要的是它所具有一个学派的思想学术内涵。

    侯可的“华学”是在他“博极群书”、“贯涉万类”的基础上,吸纳各个学派,借鉴诸学成就,经过自己独立思考,继承和创新儒学而成的早期理学。他是以“贯涉万类”的丰富学识,“若礼之制度,乐之形声,诗之比兴,易之象数,天文地理,阴阳气运,医药真数之学”,这些既包括了儒学经典学说内容,也有道家和阴阳等诸家思想,和对这些学说“无不究其渊源”的探索精神,发展创新儒学的。“究其渊源”,就是二程所说的“格物穷理”,即找出天下万物的本原。这个本原是指贯通宇宙万物的普遍法则。亦即所谓“理”。万物从“理”中派生出来,成为万物生成的依据。从这里已经窥见了二程“天理论”的雏形。侯可到了晚年,“益玩心于天人性命之学,其自乐者深矣”,可知他对儒学的深入研究,已经达到了“玩心”、“自乐”的很高境界,以至于同自己的生命融为一体了。

    侯可的“华学”,传播很广,影响也很大。不仅陕西地区推崇学习他的思想学说,就连各地的“名卿贯儒,结辙西使”,都到那里聆听他的讲学,可见他的学说是多么深入人心。他对二程的影响,无论在人格品行上还是思想学术上,都存在着密不可分的渊源关系。二程祖居中山博野(今河北定县),距离母舅侯家所在地的盂县比较近,来往也较为方便,虽然后来他家迁居洛阳,但二程曾到盂县长时间讲学;侯可也“宦学四方”到过洛阳,他们甥舅之间的接触交流很频繁,因此彼此有深厚的亲情和透彻的了解。程颢说他“知先生(指侯可)之道为详”,赞叹他的“行治之美”达到了“死而不忘于正,可谓至矣!”在程颢心目中,侯可的言行品德,功业治绩,已经成为一个至高无上的完人,可以奉为做人的楷模。程颐也在《闻侯无可(即侯可)应辟南征诗》中盛赞侯可:“人称孔子生关西,宏才未得天下宰,良谋且作军中师”,把侯可比为孔子,说他的才能可以胜任宰相,由此显见侯可在程颐心中有多么崇高的地位。二程后来创立理学,成为一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其治学主张和思想渊源除师承周敦颐,又融会并世诸学精华外,侯可的“华学”对二程理学的形成,也提供了丰富思想营养,起到了不可低估的启迪开萌作用。

    二是学贵致用,成为躬行儒学典范。

    相对于坐而论道的当时并世之学而言,侯可更注重学贵致用的思想,这同张载的关学一样,显示出了关中学派独树一帜的实践理性。二程曾评价“关中之士,语学而及政,论政而及礼乐兵刑之学。”称赞这种学以致用的风格为“善学”。程颢还进一步把侯可尊为躬行儒家思想的典范。在他身上,儒家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崇高理想和“仁、义、礼、智、信”的伦理道德,都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称他的行为足可以“昭示后人”。

    侯可躬行儒家的实践,首先表现为尊王攘夷,仁政爱民。这是儒家入世追求的崇高政治理想。宋代儒家把佛学的出世修行,引入到了儒学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入世实用,表明宋儒适应现实的全新建树。他们主张大一统思想,赞赏以仁、义、礼、乐为基础的王道,这些都与宋代加强中央集权的政治需求相吻合。而始终贯穿两宋的夷狄外患,形成了当时“四夷不服,中国不尊”(欧阳修《居士集》)的局面,严重威胁到了王朝的安危。“攘夷”自然成为尊王所必需,也是儒家入世实现“治国平天下”理想的必然选择。北宋的一些大儒都曾慨然立志,赴边抗御辽夏,以图报效国家。侯可便是其中的一分子。他从小“喜穰苴孙武(春秋时的军事家)之学,兵家之事无所不通”,(程颢:《殿中丞后可墓志铭》以下引用同)尤其对西北形势,谈其山川道路郡县部旅详细备具“,这样留心国事,崇尚兵家,可见他很早便立下从戎赴边报国的志向。当侬智高(壮族首领)攻陷两广,北宋将领孙威敏奉命出征而请他去赞助军事时,他“奋然从之,振旅奏功”;当西北边帅韩琦计划谋取渭源地区时,侯可又主动请缨到西夏边境,召集“酋豪六百人”,说明利害得失,晓以“朝廷恩德”,因而“感悟”“酋豪”,“输土纳金,愿为藩篱”,就这样以他的忠勇智慧不费一兵一卒,“一尘不惊而开地八千顷”。

    侯可起初因军功受封武爵,后来改文职而任过巴州化成县知县、泾阳知县和耀州华原主薄。在土薄民贫的巴州为农民减免“丝帛之赋”;率众驱逐虎豹威胁,为商旅开通道路;在泾阳,开凿小郑泉,修复郑白渠,以广灌溉;在华原,对于“以利诱贫农”而大量兼并土地不法的富人,收其“田卷”,发还失地农民,使“复安其生”;对于“贪狡凶暴”的豪强,则镇压以平民愤。这些爱民利民的措施,凸现了他仁政爱民的施政理念。

    其次表现为以礼教化,移风易俗。以礼规范社会和道德,是儒家教化万民的最高标准。侯可在巴州任时,便是施行以化教化的典范。他破除“尚鬼而废医,唯巫言是用”的陋俗,而“诲以义理”,亲自教民看医用药;废止“娶妇必责财于女”方的不良风尚,并立制度民约,使“众人知化”而“变其俗”,消除了“贫人至老而不得嫁”的社会问题。

    第三表现为纯诚孝友,轻财乐义。“孝友”、“取义”都是儒家伦理道德,也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价值。侯可在慷慨助友,舍生取义上,都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把布衣之交的穷朋友申颜,视为同胞,“谋食以养”。申有病,他“徒步千里为之求医”。申死后,家贫不能安葬,他虽“辛勤百图”,也凑不足安葬费用,便“卖衣以益”,他却与儿子“单服”过冬。有人赠其“白金”,他却转送申的孤妹作了嫁妆。象这种对友对贫或是对急的无私帮助,举不胜举。他能把乡里送他赴京应举的钱,分给同行应举之人,自己不多留一分;他宁可耽误应举行程,也要留下来照顾病于途中的乡亲;宁可跋涉步行,也愿把自己的马让于贫病之人。这样的“克己济物”,“轻财乐义,安贫守约,急人之急,忧人之忧,谋其道不谋其利,忠于君不顾其身”,连“古人所难能”做到的事,他却“安而行之”。程颢评价他的行为是“出于自然而非勉强”,说他“非能力者,诚使然也。”这里一个“诚”字,道出了他出于自然本心的仁爱思想和超乎自身能力的道德力量。

    二、为理学过渡南宋发挥了传承性作用。

    如果说侯可是北宋开启新儒学的参与者,那么,侯氏家族的另一位知名人物侯仲良,则是把北宋理学过渡到南宋,从而形成程朱理学体系的传承者,他们都是不同时代承前启后的人物。侯仲良,字师圣,为侯氏家族的第三代人。不少人都说他为侯可的儿子。但程颢在《侯可墓志铭》一文中明确记载,侯可只有二子:“曰孚曰醇”,并无仲良。程颢之说应该是可信的,因此侯仲良是否为侯可的儿子尚存疑问。但仲良为侯道济之孙确是无疑的。他同二程不仅为中表兄弟,还同师同源,同是北宋理学的奠基人。他虽然同“二程”还不能齐名,在北宋正史中也略而不记,但他对理学的贡献是不应低估的。我把他的成就归纳为两点:

    一是师承周、程,深得儒学真谛。

    仲良“初从伊川(程颐号称伊川)学”。(《山西通志》,以下同)但在程颐处求学“未悟”,“乃策杖访濂溪(即周敦颐,新儒学奠基人,号称濂溪先生)”,向他拜师求学。仅仅学了三天,就“自谓有得,看见天之广大”。这种说法可能有些夸大,但也表明仲良在周敦颐启发教育下,激发了灵感,思想认识有了飞跃。所以当他又回到程颐处时,程颐非常惊讶地说:“非从茂叔来耶!(茂叔即周敦颐)”可见程颐对周敦颐学识思想是多么了解和敬佩。因为周敦颐也是程颐的老师,早在二程的父亲程珦任南安通判时,结识周敦颐,便令二程前往拜师受学。周敦颐在几十年游宦生涯中,始终读书讲学,收徒传道,以光大儒学为己任。他创立的“濂学”,以儒以本,援道入儒,道儒结合,为新儒学的诞生奠定了气度博大的思想基础,也为二程理学的形成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营养。因而被尊为宋代理学的宗主。侯仲良在这样儒学大师的教育下,得到了思想的彻悟和学识的升华是很自然的。

    但侯仲良基本思想渊源还是来自于程颐。仲良从小同二程亲密来往,后来又从二程读书,开启了他探究理学的生涯。他对二程推崇备至,“言必称二程先生”,并说:“吾以为志在天下,视不义富贵如浮云者,二程先生而已”。(《宋史:胡安国列传》)他不仅赞叹二程的人格品行,还把二程的事迹和学术思想记载于他的著作《雅言》一书中。我们熟知的“程门立雪”,就是他在《雅言》中记述程门弟子杨时、游酢,虚心向程颐求学的故事。杨时、游酢后来都成为二程的高门弟子,同仲良一样都是理学的中坚人物。不过,由于侯仲良与二程的特殊关系,更是深得理学要义,被称为“程门后传”,“河东学派”。(《山西通志》)中记载他深通儒学,“邃心性理”。“性”、“理”即是二程人性论的基本思想。“性即理”的人性论既是二程伦理哲学的基础,又是其道德修养的依据。他对二程这一理论核心有着精心的研究和深入的领悟。因而深得二程理学的真谛。就连当时大儒者胡安国也称他“讲论经术则通贯不究,商略时事则纤微皆察”。说明他对儒学的融会贯通和格物致知的能力是超乎常人的。即使在他四处游学,晚年颠沛流离而贫病交加时,依然“安于籍古,守节不移”,(《山西通志》)始终坚守在儒家的精神道德境界中。

    二是传授胡宏,开启南宋理学先河

    侯仲良在晚年经历了北宋到南宋的变迁,在战争动乱中颠沛流离,于漳水之滨的荆门遇到了胡安国。胡是当时的名儒,著名经学家,曾私淑于二程洛学,因而对侯仲良非常看重,对他推崇备至,评价很高,也十分同情和感叹他的遭遇,说:“时值艰难,使此辈身老贫贱,亦良可慨!”而仲良也对胡安国如二程一样的崇敬,把他视为知己。靖康元年,(1126年)胡安国让自己曾师事程门高足杨时的儿子胡宏,在荆门拜侯仲良为师。从此胡宏在仲良的传授下,以胡氏家学为底蕴,又兼得到了二程理学之正传,形成了南宋湖湘派的学术风格和基本特色。

    北宋末年,金兵南侵,文人纷纷南渡避祸,遂使中国文化中心南移。胡宏从荆门南渡到湖南衡山讲学二十余年,曾担任岳麓书院山长,执教于碧泉书院、道山书院等处,以振兴儒家道统为己任,创立了湖湘学派。湖湘之士多求学于其门,尊仰其为一代师表。黄宗羲称该学派在南宋之初治学气势为“最盛”。

    胡宏之学,以性本论为基本特征,来建立起他的理论思想体系。他的思想理论,既出于侯仲良所传授的理学,又在继承中有独立发展。他的学说为南渡后倡明二程洛学立下了大功,是连结南北两宋理学的重要环节。胡宏的这一学说,由其弟子张栻影响到朱熹。朱熹以理本论构造哲学体系时,又吸收改造了胡宏的性本论,提出了“性只是理”,“性,形而上者也”等思想。所以从朱熹的学说思想中,可以看到胡宏学说的启发和承接。从矦仲良到胡宏,到张栻,再到朱熹,我们可以明显看到二程思想的一脉相承,看到程朱理学体系的形成。其理论的博大精深,其形式的精致完美都为前代所不及。程朱理学从此一直牢牢地居于官方哲学的地位长达700余年就,其社会价值而言,对宋元明清国家的统一,社会的安定无疑是具有重大的建设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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