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诸翟、隄上寻“紫”行
- 中华侯氏网 2011年11月29日 东方博客网
诸翟以诸、翟两姓得名。原名白鹤村,明、清村西沿堤多紫藤,故又称紫薇村、紫隄村。诸、翟、侯姓大族世居,是明末抗清英雄侯峒曾故里。1765年(清乾隆三十年)设巡检司,以地处上海、嘉定、青浦3县交界,俗称“三界司”。兴起于明代前期,弘治时为诸翟市,万历时称诸翟巷市,乾隆时称镇。
——摘自上海地方志
正是人间四月天,不知紫隄村上紫薇尚可寻否?
“紫堤路”、“紫堤坊”、“紫堤苑”,一路都是芬芳名,又让我回味起江畔堤边那“柯作蟠虬古,荫成翠幄围”的诗境画意。
老街口,街心花园的树丛背后掩映着金碧屋宇,紫红色的粉墙上露着醒目的大字:诸翟关帝廟。《走进紫隄》中,关帝廟被作为诸翟的重要古迹名胜来介绍,事实上也只有关帝廟仍然受到今人的关注,这要归功于虔诚的善男信女们,是他们的精神寄托重续了关帝廟的历史。诸翟关帝廟的历史可追溯至明嘉靖年间,传为诸翟镇侯家父子始建,初为家祠,后为关武安祠,最后演变成诸翟镇上的关帝廟,其间劫难重重,屡建屡毁,直到二十一世纪才筑成今朝雄姿,虽然已无有古迹可凭吊,但大殿和山门还是造得满有气派,很有格调。对于缺乏保护镇上历史遗迹意识的诸翟人来说,重建关帝廟或许将来会让诸翟后人感到一点欣慰。
大殿内除了生肖、关爷和祈福灯外,特别建造了一道“关桥”,意在让关老爷保佑从桥上通过的信徒,让信徒身临其境般地感受一下经受保佑的神秘感觉。我也忍不住从“关桥”上走了一圈,第一次晓得了还有“关桥”之说。
在廟门口打听当年侯家厅时,一位阿姨指点廟西一幢大宅的山墙,说:
“现在只剩这幢老宅了。”
老人们聚集在老宅旁的台阶上歇息、闲聊。当年的“侯家楼”如今门口挂了“诸翟居委会”的牌子。踏入院子,眼前便是一幢轻巧的江南二层小楼房,朱漆犹新,一副重新修缮过的样子。侯家盖祠堂、建关廟,原宅不会建得这么小,廟门口阿姨说的“已拆了”的指向,是不是说明“居委会”旁的街心花园曾属侯家楼范围?
信步上楼,扶栏环望,小楼安祥、静谧,虽小仍不乏富贵之气。间或,从里厢传来几声喧哗打破了小楼内的宁静;是居委会干部正在调解邻里纠纷?
上世纪六十年代,蟠龙港的改道改变了诸翟的面貌,闭塞、自足的诸翟如今只剩下了一条老街——西街。站在街口的协管员带着歉意回答我,他也不是从前住在诸翟的居民,所以对从前的诸翟不大了解。顺街而入,四十三弄的牌子蓦然瞥见。四十三弄2号应为绍衣堂旧址,“俗称侯家厅。1737年(清乾隆二年)侯梅所建,陶南望题“绍农堂”额,后为诗、书、画家侯敞居。今属仍存明代建筑风格,面积256平方米,曲檐六柱,画栋雕梁,已颓败不堪。屋前有庭院,门前有一对精美青石浮雕。”眼下2号已不知去向,弄内只有1号和3号。隔壁弄内走来一对老夫妻,热心为我解答:要从后面弄堂内拐进去。这对老夫妻一定在当地居住不久,所以并不知情:四十三弄2号早已不复存在。后来的一位老阿婆告诉我:侯家厅旧址已改建为集贸市场,绍衣堂老早就没有了。
西街虽是诸翟镇上留下的唯一老街,也已没有了那种“老”来之气,绝大部分住宅都已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后新建的水泥住房,老百姓急于改造住房条件的迫切之心可见一斑。最为可惜的是西街75号:“旌表坊 在诸翟镇西街,保存完好。坊两柱,横额刻有‘族表侯益芝妻胡氏’字样,塑有羊等浮雕。两柱刻字漫漶不清。建坊年代字样已无法辨认。”如今不仅“建坊年代字样已无法辨认” 就是“族表侯益”几个字也看不到了;旌表坊的一半已被水泥砌成住房,牌坊上一半的坊梁竟被当作房梁,之上又盖上了一层小楼房,剩下的半载成了铁栅门的门框。面对眼前残忍的“改建”,心中说不出的惋惜和纳闷:一方面,“美国学校”、“英国学校”、“韩国学校”等国际文化园地在诸翟遍地开花;一方面,属于诸翟自己的文化却像一片瓦砾在变革中殒殁。也许文化缺失所导致的价值取向误区,在这座颓败的“旌表坊”前更能发人深思。
建于康熙年间的鹤龙桥安祥地躺在小涞港上,为了行人的安全,今天的石板桥两端已树起水泥栏柱,架起了圆木栏杆。这座已有三百年历史的石板桥属闵行区保护单位,闵行区政府公布的保护铭牌钉在桥旁一户人家的墙壁上,不过铭牌上已满面垢污;桥下的一户住家正在大兴土木。
鹤龙桥有着典型的明、清乡间石板桥风格:简扑,流畅。桥上辽望小涞港,一片幽静的乡野景色,“三界司”的历史风貌虽已不再,神韵尚留有丁点。过鹤龙桥,对岸已是一片废墟,桥下几只悠闲的母鸡在河边草丛里觅食,公鸡在一旁昂首阔步,一派农家田园的恬静氛围。
西街沿着小涞港伸展,在蟠龙塘畔蓦然拐向了大路。对岸当是青浦地界,地际豁然开朗。忽然想起“一里龙江市,沿堤植紫薇”的诗句来,环顾四野,隄上何处紫薇开?无名的怅惘油然而起。
信步而行,忽见对岸绿树成荫,近蟠龙塘口油菜花开一片黄,惊喜之余,不由伫立良久,静静享受蓝天白云下的田野风光。
一路折回,一路寻景拍摄,街上有人见而让之,有人疑而相问。经过一户人家门口,见男主人好奇盯着我拍照,趁势上前求教:
“这里的‘九间楼’在哪里?”
“你没看到?”男主人面露惊诧之色,撇下女主人在后面大声指点,不由分说地引我走向旁边小巷。如此盛情,实不敢当,我一再感谢之后,男主人才收住了脚步。其实这条小巷我方才进去过,但没走下去。这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位老伯,向着我问:
“你是要拍照片?”
我点点头,顺便问了他一声:
“知道‘九间楼’吗?”
“吆!这个我倒不清楚。”可见,这里的居民不是个个都清楚自己家乡的历史。
一长排后墙出现在前方,那是一幢颇有规模的老建筑背影。
“这就是‘九间楼’吧?”我不由自语。
“是吗?”老伯跟在我身后问。
“肯定是了!”我确定只有这貌相不一般的楼宅才配得上“九间楼”之称呼。
巷底一家大院的铁栅门半开着,院子里的椅子上躺着一位老阿婆,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显然身体不太好,一听我打听“九间楼”,老阿婆坐起了身子,精神大振。
“是啊,这就是‘九间楼’,现在要数‘十间楼’了!”想不到老阿婆特别健谈,踽踽踱到门口,一连串气地跟我扯开了记忆的大门。
九间楼是镇上大户侯氏家宅,侯家千金喂奶时始造此大宅,距今正好60年,当年嗷嗷待哺的侯家千金今年也正好60岁,老阿婆边说边做着怀抱小毛头的动作,莫非是侯家千金的奶娘?
“那么前面的老宅是不是也叫‘侯家楼’?”我想起了关帝庙旁那幢变作了居委会的小楼。
“那是张家老宅,”我不知是否听清了老阿婆的意思,“也是镇上一门大户,财主人家。”老阿婆放低了声音。说起“九间楼”,老阿婆精神焕发起来,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当地口音,我听明白了一大半,也含含糊糊地瞎猜了一小半。
老阿婆热心介绍,还催我进“九间楼”去看看,说是没关系的,直到我一脚跨进“九间楼”的当儿,老阿婆还在我身后热情洋溢地鼓动我。
这“九间楼”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院,二层楼的正厢并排九间一字儿排开。青石板铺就的廊下石阶透露着苍老的沧桑感。楼阁的门窗紧闭,院子里格外清静,一位阿姨坐在其中的一间楼前编织着毛衣,身后是搭建在院里的一间小屋子,小屋子的顶檐与“九间楼”连成了小廊顶(显然是阿姨家的违章建筑)。听这位阿姨介绍,九间楼的底层都住有居民,但二楼空着。
“他们都住到外面去了。”阿姨如是说。“他们”,显然指的是九间楼的主人们了。一位怀抱孩子、看上去像是阿姨家媳妇的女人说,楼上原是住着三兄弟家。怪不得仰望楼上走廊时,见有几处隔壁互不相通,准是侯家后人之间的房界了。
阿姨也说,现在“九间楼”成了十间楼,原来有人在“九间楼”的左厢又建造了一楼,才被叫成了“十间楼”。“九间楼”已经失修多年,尤其是二楼的走廊雕花都已磨损去了不少。人去楼空的景象让人有点凄楚之感。
聊谈中,这位原先看上去很沉默的阿姨动情地叙述起过去的诸翟:填没了的老港、拆卸了的古桥、毁灭了的永福禅院和至今说起来还让阿姨赞叹不已的高大的“千手观音”。聊完过去,又回到现实;现在就等待着拆迁,等待着能住进新楼房。
西斜的阳光洒在院落里,令人思绪难平,不知是怀念过去的胜迹,还是期待将来的改造。
从正门步出时,从一间屋里传出一个老太急促的声音:
“啥人啊?什么事啊?”一定是在院里与两位女人的告别声惊醒了午睡中的老太。我迟疑了一会,似乎想等那着急的老太出门来,却又改变了注意,扬长而去。
我想,如果门开了后,一定又是一段让人想念却又很无奈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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