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安顺所处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这里虽位于贵州高原海拔1000米左右的地方,但峰林峡谷间都有大片的平坦盆地,加上充沛的水源,亚热带多雨温暖的气候,地位优势所带来的相对发达的交通。在安顺这片土地上,高度密集的屯堡群落,成为西南一带屯堡最集中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聚族而居世代相守,对屯堡文化的传承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其二,实行屯田制以后,大批的屯田官兵集中连片,保持着军队的体制,平时以耕种为主,并负责保卫周边的区域;一旦发生战争,则整装开上前线。这种自成体系亦兵亦农的建制,不同于正规军队可以调动、换防。一份份“愚忠”换来了搬不走的土地和家园。这种命运的安排,面对周边矛盾尖锐的环境,同为“远在异乡为异客”的心理,一种大老乡的文化认同感,就把这些来自安徽、江苏、江西、河南、湖北等地的“老乡们”紧密联系在一起,共同传递着同一文化信息同一表现形态。在相对固定的生活圈互动互助,共同塑造了屯堡文化的魂。 其三,明代在安顺推行屯田制,多是以一个家族或几大姓来设屯建堡。明朝皇帝非常清楚传统的宗法思想所产生的内聚合力和外在张力,能汇聚成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实施“填南”方略,营造军事重地“汉多夷少”,集小力为大力,以家族为主体来建构屯堡片区,无疑是最佳选择。至今在众多屯堡村寨中,仍以大姓为主体,他们聚族而居,建祠堂、修宗庙、上祖坟、续家谱,用传承的宗法思想延续本族的光荣和发展。其结果是对屯堡文化的沉淀,加速了固化作用。 其四,传统意义上的婚姻,是保证家族血缘得以延续的必须过程。在宗法思想支配下,过去的婚姻观很讲究“门当户对”。在这种婚姻理念支配下,他们择亲不但绝不会与周边的其他民族通婚,就是从外省入黔来的“客家”汉人,也不是择偶的对象,甚至形成“屯对屯”、“堡对堡”、“民屯对民屯”、“商屯对商屯”的婚姻圈。就是这种亲对亲、戚对戚的单向性婚姻,以世家通婚的姻亲关系,形成了一种互助互动的人际网,把固有的信仰、民俗、习尚等文化具象相互影响相互聚合而保存下来。 其五,屯堡人来自经济文化较为发达的中原和江南地区,其生产方式大大优于当地的土著民。相对先进的经济和文化,使他们之间自然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自为一脉,自成一体,在整体意识的驱动下,整合成一道厚厚的墙,不屑周边民族文化的渗入。加之,屯堡人是明王朝开疆拓土的功臣。对土著民族,他们是征服者、占领者;对填南汉人,他们是先驱者、开拓者。特殊的社会地位,使他们产生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和优越感,不仅歧视当地民族,就是对经济状况好于他们而后来的商屯汉人,也不高看。常常讥笑其妇女头饰为“扫碓把”,尖尖小脚是“洋角锤”。一种正宗的观念,总使自己处于居高临下的态势,去护卫自己诠释自己孤独自己。 尽管清王朝废除屯田制,屯军失去了政治上和军事上的依靠,沦为与民屯商屯的民众同等的社会地位,但遥想祖上当年骑着高头大马披坚执锐来黔的赫赫威仪,其传统的优越心态仍挥之不去,固守着原有的习俗和文化,就如同他们跳地戏一样,敲着同一个鼓点,跳着同一部大书,玩着同一种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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