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武被俘后感慨:若是国军俘虏我会谋财害命

    中华燕氏网 2014年9月9日 孟宪基


    1948秋,中国人民解放战争进入战略决战阶段。9月,在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之前,华东野战军根据中共中央军委的命令发起了济南战役。齐鲁大地党政军民齐动员,支援前线,共同的战斗口号是:“打开济南府,活捉王耀武”。济南战役从9月16日开始,经过三昼夜激战,19日即控制了济南外围地区,争取了吴化文部(一个军)的起义。到9月24日,守敌十万余人,除一个军部和整编八十四师两万人起义外,全部被歼,省城济南宣告解放。战斗结束了,但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兼第二绥靖区司令王耀武却下落不明。
盘查溃军
    济南战役发起前,我华东野战军前敌委员会、华东中央局社会部就下达命令:为夺取济南,进一步展开中原战局,要求地方武装、各级公安机关作好战斗准备,克服困难,积极配合我军解放济南。要在各交通要道、渡口码头、车站增设岗卡,盘查潜逃漏网的溃军。根据这一命令,山东各级公安机关全面进行了动员、部署,布下了人民战争的天罗地网。寿光县公安局接到命令后,全面分析了本县交通情况:县局驻地屯田村西边有一条河,叫弥河,河上有一座大桥,叫张建桥,人称弥河渡口,是沧潍公路上的一个交通要塞,是西去沧县(今沧州市)东到潍县(今潍坊市)的必经之地,旅客商贾,来往行人,都要从此地走。于是,确定张建桥为盘查的重点之一。济南战役打响后,寿光县公安局每天在这里设两班岗,晚上增加一个班,交替轮换,昼夜盘查,一些从济南溃逃出来混杂在行人中的国民党官兵,被我公安战士一一查获。
可疑商人
    9月28日凌晨,寿光县公安局政卫队的刘金光、刘玉民、张宗学三名战士在桥头站岗,他们用锐利机警的目光,严密地注视着每一个行人。八点多钟,有两辆胶轮大车从西边的公路上缓缓向桥头驶来,大车的出现立即引起了我公安战士的注意,待大车走近,班长刘金光命令停车检查。
    胶轮大车在桥头停住,公安战士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第一辆大车上坐着一个男人,是个青年,另外一个人是赶车的;第二辆大车上坐着两个女人、三个男人和一个赶车的。除两个车夫外,四个男人都身着青色或蓝色布大褂,头戴大礼帽,是商人打扮;两个女人,年纪三十岁上下,装束一般,像是当地妇女。再往大车里看,在第一辆大车里还躺着一个人,用白毛巾蒙头,身上盖着粗布花被子。另外还有几个行李卷。
   “你们是干什么的?”刘玉民首先发问。
   “我们是做买卖的。”坐在第一辆大车上的那个青年,赶紧跳下车回答。
   “叫什么名字,向哪里去?”“我叫乔玉龙。”还是那个青年回答,“车上是我叔父,叫乔坤。”他又指着第二辆大车的上的三个男人说:“他叫徐超,他叫万元选,他叫李双。我们打算到青岛去做点买卖,碰碰运气,赚几个钱维持生活。”
   “你们是什么地方人?”小张接着问。
    那个叫李双的正要说话,乔玉龙立即用眼神制止,抢先回答说:“我们都是济南人,是在一块搭伙做生意。她俩(指两个女人)是路上讨饭吃的,我们看她们行走很困难,顺便捎捎她们。”
    公安战士们听了乔玉龙的回答,都感到可疑,说是济南人,听讲话却不是济南口音,说是商人,车上没有一点货物。两个女人,不是他们的家眷。每次问话,都是乔玉龙一人抢先回答,好像唯恐别人说错了话。看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时,桥上过往行人越来越多,战士们觉得在这里审查不便,决定把他们和大车一块送公安局。
    破绽百出
    寿光县公安局长李培志工作了一夜,刚吃过早饭,小刘就跑来向他汇报了在桥头查住两辆大车的情况。李局长听完汇报,认为情况很重要,当即令审讯干事王洪涛接受了这一任务。
    乔玉龙等都下了车,车上只剩下那个叫乔坤的一动不动。王干事让他们把车上的几个行李卷打开,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王干事又在他们身上搜查,结果查出了赤金小元宝两个,银币十一元,纸币六千余元,通行证一张,上面写着:“兹证明我街商人乔坤等民去青岛经商,希沿路军警验证放行。”落款是:“益都(今青州市)西关街公所,街长杨云亭。”王干事看着搜查出的这些财物和证件深思片刻,决定分别把他们带到审讯室进行个别谈话。
    谈完话,王干事思忖着走出审讯室,来到大车旁。大车上乔坤仍然躺着不动,王干事正要问话,乔玉龙急忙抢先介绍说:“他是我叔父,在济南叫炮震聋了,吓出病来了。”王干事掀开盖在乔坤身上的被子,发现他脚部缠着绷带,看面部,长满圈腮胡的胖胖的大脸油光泛红,不像病人,这时乔坤又睁开眼,向王干事伸出舌头,意思是不能说话,好像病得不轻。王干事向他点点头,伸手把蒙在他头上的白毛巾轻轻拿掉。王干事猛然发现乔坤的额头上有一道月牙形的白色印痕。这意外的发现,使王干事立即联想到:这种印痕只有夏天长期戴帽子才能形成,而长期戴帽子的大多是军人。王干事迅速解下乔坤脚部的绷带,看了看,一点伤痕也没有,于是命令乔坤下车谈话。
    开始,乔坤不肯下车,只是将笨重的身子翻动了一下。当他看到王干事的态度严肃,才慢腾腾地坐起来,然后示意乔玉龙他要下车。这时,乔玉龙急忙跑过去,毕恭毕敬地把他从车上背下来。一会儿,乔坤要大便,乔玉龙又非常殷勤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雪白的手纸,然后搀扶着乔坤。这些动作,根本没有一点商人习气,反倒在王干事的脑海里显现出了一个国民党军官的影像,再查看乔坤用的手纸,是雪白雪白的棉手纸,而且还是“洋货”。王干事心想:这家伙官衔可能还不小哩!
    识破身份
    乔坤被带到审讯室,一进审讯室还没等乔坤站稳,王干事就说:“乔坤,你既然有病,我们可以请医生给你看一看。”乔坤连忙摇头说:“不用,不用。”乔坤开口了,王干事心中暗喜,看来乔坤并不聋,也不是不能说话。
   “好吧,你既然不用看,那就请回答我的问题。”王干事抓住时机问话,“你家是哪里,家中有几口人?”
   “我……我家是临清,家中有三口人。”乔坤觉察到自己露了马脚,站在一边,精神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也很低。
    王干事看乔坤越发紧张,就让他在凳子上坐下,想好了慢慢回答。接着询问了他出济南的时间。经过哪里,住过什么客栈,以及路条的来历。到青岛什么地方找谁,等等。乔坤虽然都作了回答,但矛盾百出,前后不能自圆其说。特别是当问他乔玉龙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时,住什么村时,他一下子慌了手脚,语无伦次地说:“他……叫乔X。是个庄户人吧,我还不清楚,不过他到过济南。”
    前面乔玉龙说过他是乔坤的亲侄子,乔坤怎么不知道乔玉龙父亲的名字,也不知是什么村呢?王干事又问:“你既不知道乔玉龙父亲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住什么村,乔玉龙为什么叫你亲叔?”
   “这……这……俺都是姓乔,论起来也行……”
    乔坤无法掩盖内心的不安,答话吞吞吐吐。再问,他干脆就不讲话了。
王干事看看天近中午,就把检查询问的情况向股长王登仁说了说,两人进行分析,找出了许多疑点。然后二人拿着记录材料来到李局长办公室,向局长作了全面汇报,李局长立即召开会议,做了仔细研究,决定把 “二乔”分别扣押,继续审问。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李局长、王股长和王干事一起来到审讯室,准备对乔坤再次审问。
    乔坤一到禁闭室,就多次要求谈话。提审员把他从禁闭室叫出来,让他头前走,他不肯,对提审员说:“咱俩并肩而行。”表现恐惧,举止失常。当他来到审讯室,以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好后,便流露出他那“非凡”的军人风度,不难看出他不是普通士兵,倒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官。
    审讯开始。王股长问:“你叫什么名字?”
    乔坤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环视了一下审讯室,看看王股长,又看看李局长和王干事,没有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王股长又问了一遍。
    只见乔坤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两腿微微发抖,突然反问道:“你是县长吗?”
    王股长看着乔坤失常的表现,心想,乔坤可能有话要讲,便紧接着问:“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问我是不是县长干什么?”
    乔坤好像没有听到问话,两眼直瞪瞪地看着王股长和李局长,脸红一阵黄一阵。蓦地,他把头一低,长叹一声:“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脆说了实话吧,我就说了实话吧,我是……我是王耀武啊!我要找县长谈话……”
    感慨万千
    王耀武!大家听了心里一怔,早就听说在明水、临汾已捉到了两个王耀武,眼前又来了一个王耀武,哪一个是真的呢?李局长示意提审员搬过一个凳子,然后说:“你有什么话就请坐下讲吧。”
    王耀武还没坐稳就急不可待地说:“我要立即见到陈毅将军。请你们马上给陈毅将军挂个电话,要他把我接到他那里去,我有重要情况向他报告。”
    李局长让王股长继续审问,自己把这一重要情况向县委书记刘东海、县长张竹天做了汇报,并立即报告了上级机关。昌潍保安司令部领导指示:可以问问他在济南战役中的敌军布防情况,以进一步辨明他的身份。根据上级指示,王股长首先向王耀武讲明了我党我军对待俘虏的政策,渐渐消除了他的思想顾虑,然后询问起他在济南战役中的布防情况。
   “你在济南有多少兵力,是怎样布防的?”
   “我自己的兵力是两个正规军,一个曹军,一个吴军,还有一个交警纵队,一个独立师,一个独立团,另 加一些地方部队,共十几万人。整个战役布防分东西两个战场,东战场由曹军负责,包括城内和千佛山;西战场以商埠为中心,由吴军负责,包括西郊机场和四里山。”
   “吴化文部起义你事先知道不知道?”
   “事先不知道。吴起义的那天晚上开了一个团以上军官会议。我的一个亲信在吴军中当团长,是他散会后立即向我报告的。当时我已无法控制,只好任其自去了。”
   “吴军起义后,你是怎样打算的?”
   “因吴军哗变,叛投贵军,我只好改变计划,固守内城。我召集了一个守备会议,要各级将官坚守阵地,决不让贵军突进内城。其实,我已料定城破即在旦夕,败局已定。于是,我指挥两个营从北极庙突围,化装潜逃。行至王舍人庄,碰上了两个妇女,我同她们商量装作我的家属,并雇了两辆大车准备去青岛。不想在此被你们识破,你们的士兵如此忠于职守,令人钦敬。”王耀武侃侃而谈,神态自若,看来他真是王耀武!
当天晚上,寿光县公安局设便宴招待了王耀武。宴席上,王耀武边吃边谈,在谈起我们党的领导人时,他说:“你们的毛主席真了不起,不愧为当代伟人。他写的《论持久战》一文我看过,深受启迪。”李局长等在谈话中,向他解释了我们党的群众路线,介绍了我党的纪律,军民关系以及官兵关系等,王耀武听后感慨不已,说道:“你们的毛主席真英明啊!你们的军队确实是国民党军队所不能及的!”
    便宴之后,王股长把从他们身上搜查到的东西全部归还了他们,王耀武亲笔打了收到条。王耀武看着交还给他们的东西,感动地说:“共产党纪律严明,政策确实好。如果我遇上国民党士兵,不为别的,就为我随身携带着的这些东西,他们也会为图财而杀害我,你们真是仁义之师,仁义之师啊!”为了安全起见,按上级指示,王耀武被连夜密押到昌潍特区司令部(昌乐县城,今昌乐县公安局驻地),住了一宿,又由得力、精悍的公安战士秘密地转送到华东军区驻地益都县(今青州市)闵庄村。军区首长们接待了王耀武,并住在陈毅、张云逸将军住的二层小楼房。
    10月3日,中共华东中央局、华东军区、山东省政府颁发嘉奖令,嘉奖捕获王耀武的有功人员及单位。
   “打开济南府,活捉王耀武。”人民的愿望终于变成了现实。人民群众敲锣打鼓,扭着秧歌,打着花棍唱着:“一根呀花棍呀打得好,听我来唱一唱解放济南府,俘虏了敌人好几十万,王耀武心胆寒,坐着大车往东窜,哼啊哎嗨哟,被活捉就在那寿光县呀哎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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