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姓古代人物——师旷的悲剧人生

    中华师氏网 2009年3月11日 杨霜韦


三晋大地,历史悠久,文化璀璨。
春秋时期,晋国称霸二百余年。因为强大而辉煌,这段时期的晋国涌现了无数英雄豪杰、仁人志士,晋都新田今山西侯马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历史活剧。他们鲜活的事迹、高尚的节操和深邃的思想,深远地影响着中华民族。
音乐家、政治家、思想家―――“乐圣”师旷是这其中不可不浓墨重书的晋国传奇中的一位。
但真实的师旷又是怎样一个人呢?他又有怎样的传奇经历?
师旷的事迹,史书上没有专记。但是透过散记于春秋以来的《左传》《韩非子》《史记》等古籍和方志文字,一个极具传奇的师旷初露端倪。作为音乐家,师旷是卓越的。他的听力极其敏锐,能演奏多种乐器。据传《阳春》《白雪》等雍容高雅的琴曲均出自师旷之手,已成为音乐史上一段不老的传说。更难得的是师旷还是一位音乐鉴赏家,他最早把音乐分成“清商、商微、清角”三种。他有很强辨音能力,《吕氏春秋》“长见”篇有“师旷欲善调钟”的记载。
但在当时的音乐领域中,师旷却是孤独的。
中国民间如被冠以圣字,则表示某人不仅于某领域有创建性功绩外,还有更多于社会的巨大贡献,如孔子、孟子、诗圣杜甫、医圣孙思邈、武圣关公等,通过著书育人、赋诗、行医或秉承忠义守信的信念来传达对人生、世情、治国的深刻认识和心系民众安危的高尚情操,从而对整个历史进程产生推动作用。“乐圣”师旷,自然另有一份超于音乐而兼济天下的情怀。
“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扑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这句千百年来给后人以极大启迪的脍炙人口的名言,便出自师旷之口。在政治方面,师旷以民本思想出发,强调“惠民”“裕民”“爱民”,人民有权利抛弃昏庸腐败的统治者。后来孔子“苛政猛于虎”,孟子“民贵君轻”,荀子“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等思想,均渊源于师旷,对汉朝“文景之治”、唐代“贞观之治”等盛世都产生了巨大影响。他以阴阳分律,借大琴小琴不能调为一个调,发挥它们合而不同的辩证思想,对阴阳思想的形成做出了有益的探索,也因此被后世奉为算命先师。
师旷起于悼公,亡于平公,目睹了晋国的风云变幻。晋悼公睿智英明,以周礼王道统领诸侯,铸就了晋国的第二次辉煌。他知人善任,允许具有敏感政治头脑和锐利洞悉能力的乐师师旷参与晋国政治生活。作为民间政治家,师旷深知下层劳动人民的生存窘迫,悼公的信任为他发扬民本思想提供了施展的机会。悼公时,卫献公因暴虐无道被国人驱逐,悼公征询师旷的意见,师旷阐述国君应该赏善惩恶爱民如子,这些使悼公受益匪浅。悼公就如何能把国家治理好求教于师旷,师旷只讲了一句话:“惟仁义为本选”齐景公出访晋国,一连三次向师旷询问国略,师旷都回答:“君必惠民而已。”循着这足迹,师旷由一个技艺高超的民间乐师,成长为一个卓有远见的政治家。做为重要的辅政大臣,悼公复霸,师旷功不可没。
悼公死后,平公即位。春秋后期,执政晋国的六卿各有所欲,相互倾轧、大肆兼并土地,放任晋平公纵情享乐,晋国国势日衰,霸主之位岌岌可危。此时权轻势薄的师旷只是一个技艺高超的乐人,平公只有在享乐的时候才会想起他。师旷的真知灼见只能遥远地鸣响在平公杯觞交错后的恍惚中,听而不闻。
虽然没有双目,但师旷“看”得更远,“看”得更深入:千里之外的战事,远离朝堂的民间疾苦,数十年后祸乱晋国的现实弊政……他历历在目。以政治家的清醒,悲剧性地做为统治者享乐的工具,却认真地行使着名不符实的进谏之责―――在这个看似冥顽的表面下,师旷更多认同的是历史赋予的责任。劝谏之余,他以更大的精力投入自己钟爱的音乐,并将自己的政治理念融入音乐思想。记载中,师旷主要的音乐成就和政治理论皆产生于这个时期。以音乐为载体,师旷实现了由政治家向思想家的转变。
作为思想家,师旷成就非凡,而将这些宝贵思想实践到政治生活,他却只能立足在统治集团之外。他为此苦闷,在这个群体里,他看不到希望。面对走向没落的晋国,经历过悼公“如乐之和,无所不谐”盛世的师旷忧心如焚。为了延缓晋国的颓亡,他借助每次接近平公机会给予警示,以期为晋国换来短暂的喘息。师旷在这个时期有大量言论传世。
晋国的没落已势不可挡,但既然看到,师旷就不能容忍自己只做为见证者。虽然形影孤单,但他依然坚守在自己的阵营,向庞大的政治集团喊出了不同的声音。暗夜般的统治集团里,惟有瞽目的师旷心如明镜,他不畏权贵,不恋权势,只试图炳一盏烛―――一盏为晋国人民找寻希望的心烛,哪怕燃尽自己最后一线光亮―――这导致师旷不断对统治集团的核心晋平公进行顶撞。在一次夜宴上,平公满足地说:“莫乐为人君,惟其言而莫之惟。”师旷立刻拿起琴过去。平公惊怒的躲过琴,但已异常尴尬。正待发怒,师旷以,“哑,是非君人之言也”。平公强抑着怒火,口是心非地赞扬着。随着失望情绪日增,师旷的劝谏也由谆谆教诲化为了尖刻的嘲讽。好大喜功的晋平公先后遇上“乳虎伏而不动”与“飞鸟环之不去”的自然现象,认为是吉兆,师旷却以“非吾君之德义也,君奈何而再白诬乎?”的质问,接连向晋平公泼凉水。让师旷没有想到的是,坚守,留给他的是更大的人生悲剧。
为了报复,晋平公在台阶上事先布满蒺藜,然后召师旷觐见。师旷来了,平公又以着履见君为无理,强制他脱去鞋袜。踏着蒺藜,师旷摸索着艰难地拾阶而上,平公依旧不甘心,又逼他绾起裤管跪下。这是多么残酷的过程呵选然而蒺藜钉上膝头,师旷的痛苦不是燃烧般的剧疼,更让他不能承受的是平公戏耍自己于股掌之上时粗俗得意的笑声―――对忠诚的肆意愚弄,彻底浇熄了师旷心头希望的灯火。这就是自己忠诚辅佐着的国君吗?他的心凉了。但他没有住口,既然已没有了生机,不如让它毁灭―――这一次他发出的是诅咒:“忧夫肉自生虫而还自食也,木自生蠹而还自刻也,人自与妖而还自贼也。五鼎之具不当生藜藿,入主堂庙不当生蒺藜选”又断言:“妖已在前,无可奈何。入来月八日,修百官,立太子,君将死矣。”然后转身离去。一声声呐喊激荡在宫里,余音袅袅。此刻,师旷这些澎湃的话语已不再针对晋平公这个人,而是整个晋国日薄西山的无奈现实。
师旷离去的身后,留下了一条血痕斑斑的足迹,如鲜花怒放般绚丽。一个慷慨激昂的生命在政治的冷酷面孔前,没有道理地颓败了。
暗夜漫长而清寂,炳着自己那盏凄凉的残烛,师旷累了。唯一无法替代,也唯一无法剥夺的,是他绝世无匹的音乐。师旷孤独地将思索浸入茫茫夜色,耳畔忽而有袅袅仙乐自天际飘下,悠然而起,聆听着,聆听着……疲惫一丝丝爬上师旷虚弱的身体。在他入梦的嘴角边,一丝淡然的笑意隐现着。倏尔,一阵徐徐清风吹来,本已微弱的烛头摇了摇,熄了。无边的天籁缓缓地将一切掩隐……在师旷盲去的眼前,或许此刻正浮现着一个和谐富足的大同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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