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氏网新闻】称霸湘西三十年的大土匪师兴周投降记

    中华师氏网 2013年4月19日 袁通江


    提起湘西的土匪,人们自然想到《湘西剿匪记》里面的一个个场面。在湘西的众多土匪中,势力最大,影响最深的还要数龙山的师兴吾师兴周两兄弟。他们先后在龙山称雄达三十年,时间最长,师家的队伍发展到顶峰时期拥有两千多人枪,且轻重机枪、八二炮、迫击炮等武器样样俱全,还自己办了两个兵工厂,势力一度最为强大。
一 斗凌族,师兴吾弃文从武
    湘西龙山县的大达乡内溪棚村( 今内溪乡内溪村),是一个两百来户的大村,村里的人大多姓凌和师。在解放以前,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山上山下,到处都广种鸦片。每当春夏之际,无论是山坡田野,到处都盛开着美丽的罂粟花。
     这年的秋季,为了争夺鸦片买卖,凌师两族在内溪棚摆开了战场。凌族的领头人凌子飞率领了五十多位凌族的青年后生,把师家二十多人打得鬼哭狼嚎,十来位师家的人被打伤。更要命的是,师家的种植鸦片的土地也被凌族人霸去了两亩地。
     师姓的掌管师德煊,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连夜急忙赶到乡里,到乡里去告状。乡里一听说告的是凌子飞,赶紧躲了开去,谁不知道凌子飞是内溪棚的一条虎?师德煊在乡里呆了两天两夜也没有请动乡公所的人,回到家里,大病了一场。至此以后,凌姓人就更加猖狂,有时没事总是寻师家的不是,凌姓人多势众,一个个又特别尚武,师姓人少,却尚文,这里山高皇帝远,靠得是武力解决一切,平常的斗殴,总让凌姓人占了上风。
     凌姓人的猖狂,让师德煊的两个儿子气砸了肺。大儿子师兴吾,从小就聪明过人,待人接物温文尔雅,写文章作对子也是远近闻名的人。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曾经以乡试第一名的成绩夺魁,取得了清朝的秀才。在湘西那样偏僻的地方,能出一个秀才是极不容易的事情。许许多多的读书人,考到七八十岁了,还是一个童生。师兴吾又很有志气,他很想大干一番事业。然而就在他准备考取举人的时候,清政府已经被推翻了,他的梦想也就随着清朝的灭亡而沉沦了下去。他只好在乡里办了家蒙馆,开馆授徒,当了一名私塾老师。这次凌家对他们的欺负,让他愤怒不已。他一直就认为他是内溪棚的能人,是内溪棚最有前途的人,可在家门口却被人家欺凌。人活一口气,树要一张皮。尤其是像他这样一个正处于血气方刚的男人,更是难以接受。他想,作为男人就要恩怨分明,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恩不还枉为人。这是师兴吾经常念着的话。但他毕竟是一个读书人,是一个秀才,同时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很有城府的人。他并没有马上跑到凌家去算账,他知道以他们师家现在的势力,是斗不过凌家人的。要跟他们斗,只能从暗地里去斗。可是他的弟弟师兴周却不同,师兴周当时只有十六七岁,性情暴躁,又刚愎自用,平时很喜欢打架斗狠。他正在外面走亲戚,听说家里的事情,二话没说,回家马上提了刀子就要冲往凌家。若不是他的大哥师兴吾拦住,他很可能又被凌家的人一顿饱揍。
     师兴吾认为,凌姓人之所以猖狂,就是凭着人多势众,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个不要命的领头人凌子飞。这凌子飞不仅是亡命之徒,而且还会两手武术,一般的人,三两个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擒贼先擒王,只要作掉了凌子飞,凌家的人就不敢这样猖狂了。经过观察,他发现凌子飞每天晚上都喜欢到邻村的赌馆里去赌钱,如果赢了钱,肯定要到村东的姘头家里去快活。当他知道了这些情况后,第二天晚上就与他的弟弟师兴周秘密的布置了一番。
      那天晚上凌子飞的手气特别好,在赌馆里押什么赢什么,赚的钵满盆满。赌完钱,已经是晚上一两点钟了。凌子飞兴高采烈的哼着小调,往他的姘头家走去,可在他走到离姘头家两百多米的菜地旁时,突然窜出两个人来,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来,一条木棒就向他劈了下来。劈木棒的人想不到凌子飞在忙乱之中竟然把木棒一把接住,凌子飞正要还手,身后的一根木棒又朝他的脑袋打来,凌子飞举起来的木棒顿时飞了出去,应声倒在了地上。两个黑影拾起木棒一顿饱打,终于把凌子飞打的脑浆迸裂,七孔流血死去。两人把凌子飞身上赢的钱全部搜走,消失在黑夜当中。
      凌子飞一死,凌家的人当然首先要怀疑师家人,但他们又找不到证据。如果换在平常,即便没有什么证据,凌家的人也会借此要吵闹一番的。可是没有了凌子飞,缺少了领头人,即使有人敢站出来领队,也没有胆量敢杀上师家。师家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没有过人的本领,谁敢毛毛噪噪打向前来。所以尽管死了凌子飞,凌家吃了大亏,却并没有立即找上门来。
但凌家毕竟死了人,而且死的又是领头人。平日在内溪棚横行惯了的凌家人,怎么又忍得住这口气呢?凌家人为了报仇雪恨,竟然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让外面的人到内溪棚来解决师家,把师姓人赶出这片土地。
      当时凌家有大片的土地种植鸦片,十多两烟土就可以换一条汉阳造。凌姓的人带了一百多两烟土,跑到了与湘西交界的四川,在那里找了一窝川东的土匪,要他们前往内溪棚师家抢劫。土匪头子张一平见有人携了烟土请他去抢劫,哪里还停的下半分。他们的职业就是抢劫,可还从来没有人出钱来请他们去抢劫的。当下就率领了十多条枪,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内溪棚。
      这次抢劫可真让师家吃亏不小,土匪一到内溪棚,就包围了师家,全家上下大小,除了师兴吾师兴周得以逃脱外,老老少少都在土匪的枪口下捆的像一团棕子一样。师家的财物,被土匪随身带来的十多个背篓一洗而空。土匪走后,师氏兄弟回到了家里,师兴吾一气之下,跑到了四川酉阳的干亲家,干亲周瑜卿是酉阳有名的地霸,手下一百多人,枪五十多条。他借了二十多支旧枪给师兴吾,师兴吾回到内溪棚后,立即邀集了所有的师姓男丁,二十多条枪把凌家人全部押到了祠堂内,清洗了他们的家产,又勒令凌姓人三天之内,全部离开内溪棚。这次师姓人在师兴吾的率领下,总算讨回了面子,更重要的是把对峙了几十年的仇家赶出了内溪棚。师姓这次大获全胜,整个师族的人都沉浸在快乐当中。但师兴吾却比所有的人都想的更远,他知道,他现在虽然有了枪,但这枪却是人家借给他的。况且即便有枪,名不正,言不顺,终究会被政府收缴上去,还会加上土匪的罪名围剿。他又派人从老窖里启了所有的烟土三百多两,让人送到湘西巡防军统领陈渠珍那里。这三百两烟土当时已是师家的一笔巨大的财产,想不到师兴吾却要把它像扔泥土一样的扔出去。虽然师家曾经与陈渠珍有过来往,但时位移人,如今的陈渠珍已经是湘西本土的最高军事长官,会不会还认师家呢,还给不给师家的面子呢?但在师兴吾的坚持下,烟土还是送出去了。
     过了半个多月,想不到陈渠珍竟然给师兴吾颁了一张“陆军中校湘西巡防军营长”的委任状。主管地方团防事务。这就是师兴吾想要得到的名正言顺,至此以后,他的枪就是合法的,他的队伍也是合法的。他知道,在这样的乱世,只有枪杆子才能保证他的一切。非常爱穿长纱戴礼帽的师兴吾,也从此去掉了长衣,一把短枪须臾不离的掖在腰上。弃文从武的师兴吾成了地方上说一不二的强硬人物。
那时正是民国九年(一九二O年)。
二 扩地盘,龙山县乱世称雄
师兴吾自从弃文就武以后,就显示出他不是一个一般的草莽土匪。他有着冷静的头脑和深谋远虑的构想,他首先有了名正言顺的名份,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利用好现在这块招牌。
师兴吾知道,在这样混乱的世道,只要手中有枪,还怕谁敢不听?更何况他主管地方的团防事务?他要借这个机会好好的扩张自己的兵力。
内溪棚这地方,四围崇山峻岭,为湘川黔鄂四省交界处,哪一个地方的行政势力都难以到达,大小土匪超过百股,经常骚扰百姓。杀掠抢劫,吓的百姓提心吊胆。
师兴吾秀才出身,与地方上的乡绅大户的关系都不错,在地方上也有一定的威望和名声。他现在是以保家乡办团防的身份亮相,得到了内溪棚一带富裕人家的普遍拥护。师兴吾借扩招团防队员,在内溪棚一带招兵买马,自己一个子儿都没有掏,人马却一下壮大了起来,培养了自己的部队。他又从张渠珍那里弄来十来条枪,成为内溪棚最有实力的人物。
当时的内溪棚还有一只影响很大的队伍,叫“神兵”,“神兵”队伍基本上是贫苦的农民组成,他们吃大户,收获季节时又组织抗税抗粮,被富裕人家视为眼中钉,又是恨又是怕。师兴吾组建团防的这一年,神兵又组织了人进行抗税活动。师兴吾原想利用自己的实力一举把神兵歼灭的,但他脑袋一转,并没有这样做。他知道他完全有把握歼灭神兵,但这样将会有一场恶仗,他的实力将受到威胁。更主要的是神兵里面的人一般都是本地人,师兴吾有一个原则,除非万不得以,绝不能得罪本地人。他认为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仅仅是一种风格,更是保全自己的妙招。尤其是带兵的人,自古历来都要取得家乡人的支持,有自己的子弟兵为他卖命。
师兴吾想好了以后,他派人包围了神兵,解除了神兵的武装以后,他又派人把神兵的头领押到了他的房间。在房间里,师兴吾亲自为神兵头领解开绳子,一顿好酒好菜,最后还送了神兵头领两根枪,让他去投靠川东的土匪。他既给了神兵头领莫大的人情,又顺水推舟的解决了问题。神兵的头领秘密的走后,师兴吾又命人杀了两个神兵里的外乡人,从此,内溪棚一带的神兵就被师兴吾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了,解决了神兵,师兴吾又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实力。
师兴吾虽然成了内溪棚第一人,但他仍然一点也没有满足。这一带虽然有鸦片税这一块肥肉,但毕竟地方窄小,油水不大。而且周边地区都有各自的武装力量割据,他现在的力量没法向周边发展势力。
正在师兴吾为自己为何发展势力头疼的时候,招头寨(今召市镇)的首脑人物瞿树凡向他求救,要他出兵镇压当地与富户作难的神兵。
师兴吾真是求之不得,因为招头寨土地富饶,辽阔,远远比他的内溪棚富 。他在进驻招头寨的时候,就想到了刘备借荆州。他想,只要他的部队踏上了招头寨,谁也再别想把他赶出招头寨。他要在这里招兵买马,这里所有的条件都要比内溪棚强十倍。
师兴吾的部队到了招头寨,就与神兵队伍接上了火。这次师兴吾让他的部队拼尽了全力镇压神兵,当时的神兵基本上没有什么枪,他们最好的武器也不过是鸟铳,哪里抵挡得住师兴吾的五子钢枪?招头寨的神兵队伍只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被师兴吾的队伍打的丢魁弃甲,四散逃走。
师兴吾镇压了招头寨的神兵后,一面向当地的富裕大户收缴银俩,鸦片,一面安营扎寨,招兵买马,扩大地盘。师兴吾在用人上,任人为贤,很有大家风度。只要有本事,师兴吾就可以委以重任。所以当时很多人士都前往招头寨,投奔师兴吾而来。师兴吾部队的日益壮大,让招头寨的地方势力根本对他无可奈何,师兴吾的队伍终于走出了内溪棚,成为了一支后起之秀的部队。
当时有一个叫冯登庸的人,是黔军里面的一个军官。黔军在湘西失利以后,他们的部队也已经被打散,冯登庸找到了师兴吾的门下。师兴吾与他一席座谈,发现此人谈吐不凡,交游甚广,确实有不少真才实学。师兴吾当即礼贤下士,与冯登庸结拜为兄弟,并邀请冯庸作他的军师。
冯登庸的加入,的确使师兴吾如虎添翼。当时的师兴吾虽然已经带兵好几年的时间,但脑袋里还有乡绅地主的概念,在招头寨扎下来以后,他一直想在此买田修房,大干家业,像一个大地主一般。冯登庸知道他的用意后,立即劝说师兴吾,要师兴吾放弃死的东西,抓住活的东西。因为他知道田土都是死的,放在那里不会跑,只有扩大自己的实力才是当务之急。冯登庸正式的行武出身,对天下当时的形势很清楚,尤其对于湘黔川鄂这块特殊土地的形势更是了解。他的“有枪就有权,有枪就有钱”的乱世哲学深得师兴吾的共鸣。
师兴吾对冯登庸的话极为尊敬,他立即大肆囤积光洋、鸦片,并托冯登庸外出搞枪。冯登庸组织人马携了大量的光洋鸦片西出长沙,北向武汉,到昔日的战友拜把兄弟那里去买枪。湘西到长沙有四五百公里的路程,顺着酉水,沿了沅江,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上武汉,那就更远,时间更长。一路的土匪盗贼又极多,携带这么多的光洋、鸦片,没有众多的好手跟从很是危险。有一次,冯登庸一行到了常德,弃船登岸,已近傍晚。手下打前站的人领冯登庸等人进了一家店子,冯登庸发现店铺异常的干净,整洁,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店家为人也异常客气热情,但店家的眼光里却有异常的光芒在闪烁。冯登庸看出,只有杀过人的眼睛里才会有那样的光芒。以他以往的经验,他估计这家店铺十有八九是黑店。吃饭的时候,他先把随带的银针进行了试探,发现没有毒。他严禁弟兄们饮酒。睡觉的时候,他让弟兄们每人的房间里放了一大桶热水。午夜的时候,店里面的人终于出动了,他们先向每一个房间里面吹入毒气。冯登庸他们早已准备就绪,店家吹毒气的时候,他们都铺在热水上用湿毛巾掩了口鼻。等店家估计他们差不多的时候,冯登庸等人乘虚解决了他们。后来经过审问,才知道店家早就注意到了他们鼓鼓囊囊的包袱。
冯登庸是一个见过诸多世面,很爱动脑筋的人。他到武汉买枪回来的时候,又高薪聘请了一个懂得从鸦片中提炼吗啡的人。他觉得用鸦片换枪,目标太大,极不方便。这样,在湘西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大规模提炼吗啡的作坊。有了吗啡,出外换枪方便多了,这为师兴吾枪支的迅速发展提供了很好的保证。
但外出换枪支弹药,来去路途遥远,风险极大。而且要听任与卖枪人的控制,很不方便。冯登庸向师兴吾建议,他们要办自己的兵工厂,要自己制造武器。这样的想法,在湘西的地方武装力量里还没有过,甚至还没有人想过这样的事。师兴吾极为信任、尊敬冯登庸,他说既然军师这样说,我们就这样办吧。要办兵工厂,最主要的是需要人才,冯登庸派人前往湘乡,重金聘请了师傅,在招头寨的江西庙里面开了第一个兵工厂。他们制造出来的第一根枪是仿造的汉阳枪,这可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因为这块地上还从来没有人能够造过枪。有了汉阳枪,师兴吾和冯登庸并没有满足,冯登庸对师兴吾说,要干就干大的,男人天生下来就是要干大事情。他要辅助师兴吾成为湘西最大的地方武装力量。
师兴吾和冯登庸说干就干,又从四川重金聘请来了师傅,在招头寨的黄宗庙里仿造六零炮。他们要装备重型武器,可以大规模的进行杀伤作战。师兴吾的两个兵工厂的建立,使他的武器装备在整个龙山县都没有人敢与他匹敌。
师兴吾实力的壮大,他的野心也日益膨胀。但他和冯登庸都极为有心计,他们不像一般的土匪那样去打架劫舍,恰恰相反,他们每一次都以正义之师出现。他们大肆的招兵买马,扩大兵力,但同时掌管了地方的行政税收权力,招头寨、内溪棚沿线一百多里的地方税收,都到了师兴吾的手中。税收在老白性的眼中,属于“正统皇粮”,尽管繁重,也无法反对。他们对于小股的土匪,从来不心慈手软,能够吃掉的绝不放过。在招头寨,师兴吾的队伍一次毙获散匪十七人,一次三十九人,极大的收买了当地人的民心。
因为有了钱粮税收的保证,师兴吾对部下要求严格,对于作奸犯科者一律惩罚。他的弟弟师兴周喜欢嫖赌,有天晚上去一个女人家,绊倒在粪坑里,闹的满街风雨。第二天开会的时候,不知怎么被师兴吾知道了,师兴吾当场把师兴周大骂了一顿,并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师兴周几个耳光,并把师兴周当天就赶出了招头寨,滚回了内溪棚老家。师兴吾的这一举动,为他赢得了好名声。师兴吾的所有这些,其实都是为了对付当时龙山县的老大刘紫梁。刘紫梁的队伍其时已经占领了大半个龙山县,他只有小心翼翼,收买人心,才能占据整个龙山县老大的位置。
到了一九三一年,师家的武装实力在龙山差不多是首屈一指了,许多土匪纷纷聚于师家的门下,连闻名的大土匪瞿伯阶,也率兵归附,在他手下任连长。他的实力已经可以和刘紫梁分庭抗礼,同时也引起了陈渠珍的注意,把师兴吾提升为湖南省第一警备军第七大队长,他的部队也奉命进驻县城,与刘紫梁在本县的中部划分了势力范围。这时师家的人马已经是一千六百多人的队伍了。
三 老大死,亲弟弟施计掌权
师兴吾与冯登庸虽然是拜把兄弟,而且师兴吾一向对冯登庸尊敬有加,但对驻守龙山,外出带兵的重大事项上,师兴吾还是全权托付给他的亲弟弟师兴周打理。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让一个外姓人来掌握他的部队的未来,这是师兴吾绝对不容许的。尽管师兴周喜欢嫖赌玩耍,曾经被师兴吾当众打过耳光,且赶走了事,但无论怎么样,师兴周是他的亲弟弟。所以自从师兴吾拉枪带兵以后,他就自然的要有意无意的培养他的弟弟师兴周。刚开始时,师兴吾还是一个营长的时候,师兴周还只有十八岁,他就让师兴周在他的手下做了一个班长,第二年,又把他提拔为排长。师兴吾在招头寨设了公馆以后,很少愿意出去,外面的事就基本上由他的弟弟师兴周代理了。
但师兴周与师兴吾的性格完全不同,他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仅上过三年的私塾。生性粗俗、鲁莽,常以自己的小名师老七自称,对下属打骂是家常便饭。他与师兴吾带兵也不一样,师兴吾带兵的时候,往往驻守在一个地方不动,以保存实力。但师兴周却喜欢到处出动,耀武扬威,同时也达到扩张自己的势力。师兴吾做警备大队长的时候,本来有防范攻击贺龙领导的红军的任务,但他从来就不主动攻击,不跟红军正面交锋。他知道红军纪律非常严密,战斗力强,跟红军去拼,他占不到便宜。可是在一九三四年的时候,师兴周担任陈渠珍手下的特务团团长的时候,却跟贺龙领导下的红军主动交锋,结果被红军杀的大败。刚干了半年的团长也扔下不干了,带着残兵败将跑回了招头寨。
一九三四年的冬天,师兴吾得了痨病在招头寨的公馆里养病。此时的湘西大地已经到处飘雪了,师兴吾披着羊皮大衣,卷在火炉旁,身体比往日更加瘦削。这时一个手下急急忙忙的奔跑进来,师兴吾见来人正是他派到武汉去买新式保险驳壳枪的师山龙,因为这次他在武汉定购了十二打共一百四十四条上好的枪,准备组建一个精锐分队。现在见师山龙急忙跑来报告,以为枪已经到手,大为高兴。谁知他这笔枪竟然被陈渠珍的三十四师在沅陵全部强行提走。师兴吾顿时气的吐血不止,隔了几天,竟气绝而亡。
师兴吾一死,师家上下顿时乱了套。尤其是他的那些大小部下,纷纷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师兴周当时才三十来岁,按他平日的行为,哪里能够服众?但独自掌管兵权,既是他多年来的强烈愿望,也是他哥哥师兴吾临终时对他的嘱咐。在如何掌握兵权这件事情上,可真让师兴周犯了难。
当时师兴吾的灵堂设在内溪棚,异常热闹。前来祭奠的人络异不绝,整个内溪棚都挤满了人。师兴周想到自己的大哥离他而去,而自己却想不出办法来控制兵权,真的悲伤不已。就在祭奠的第七天的时候,师兴吾的葬礼就要举行了,师兴周却跪在师兴吾的棺材前面不肯起来。他虽然为他的哥哥哭泣,但更多的却是为他自己号哭。他发现前来吊丧的人对他哥哥都非常尊敬,突然他想,何不打着他哥哥的旗帜,让死人的威望来命令活人?
想到这里,师兴周派人立即去抓了一只大公鸡,在师兴吾的灵堂前杀鸡焚香。他自己首先在他哥哥的灵堂前长跪不起,然后让所有前来祭奠的人和他一样,砍香盟誓,表示团结一致,患难与共。
但其中有不少平日就很看不惯师兴周为人的人,他们并不领他的情。他们知道师兴周的这个把戏是要他们以后效忠于他师兴周,所以不少前来吊丧的人不肯砍香盟誓。师兴周见这些人不肯就范,他就跪在他哥哥的灵堂前不起来。他在那里边跪边哭,说他哥哥的尸骨未寒,有些人就开始背叛他了。他从早晨一直跪到中午,两条膝盖已鲜血淋漓。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那么就会误掉师兴吾的下葬时间。这可是对师兴吾的大不敬。
冯登庸见师兴周一直哭闹,他与师兴吾的感情极好,他想,无论如何,以后这只队伍也还是要师家的人来带领。但他冯登庸是不可能辅助这个师兴周的,因为自古以来,就道不同,志不合,不相与谋。但如果误了师兴误的丧葬时间,他也是不能接受的。他和师兴吾可说是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
冯登庸当下也就跟着师兴周跪在了师兴吾的灵堂前。师兴吾昔日的大小部下,都极为尊敬冯登庸,见军师都已经跪了下来,黑鸦鸦一片人纷纷跪了下来。师兴周见时机不可失,立即杀鸡砍香,对着师兴吾的棺材大声盟誓。表示要继承他大哥的遗志,与大家团结一致,同生同死。并由他的侄儿师文清宣布他大哥临终的遗命,由他来独立执掌兵权。
师兴周终于取得了掌管兵权的权力,成为了师家武装力量的第二个领导。
然而就在师兴周取得老大的地位后,有一个人却在第一次开会的时候称病了,这个人就是军师冯登庸。他派人向师兴周告病请假,并暂时卸掉他的军师职务。师兴周当然没有同意,但冯登庸称病不起,他也没有办法。冯登庸知道师兴周气量狭小,很可能用这件事情来加害于他,同时师兴周又怕冯登庸的威信太高,迟早一天都要向冯登庸开刀。所以冯登庸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脱离师兴周,并且永远不往这条道路上走,这样才能避开师兴周对他的猜疑。所以冯登庸称病一个多月以后,借口身体不行,要到湘西的重镇里耶去养病。师兴周见冯登庸在兵权上并不为难他,也就送了一个顺水人情,让人准备了车马钱两,送冯登庸一家离开了招头寨。
至此,师兴周在师家的队伍里就代替了师兴吾成为了老大。
四 施奸计,师兴周招兵买马
师兴周虽然不通文墨,但却精于心计。他跟着他的哥哥师兴吾干了十五年的时间,知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时刻都要扩充自己的兵力。所以他上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招兵买马。
但俗话说,好汉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庄户人家子弟,谁愿意成天出去打打杀杀呢?尤其是要在师兴周手下当兵,又不是什么正规的部队,况且师兴周这个人性情极为暴躁,对下属又经常打骂。所以师兴周挂出招兵的旗帜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也很少有新人参加他的队伍,进去的新人也是那些游手好闲之徒的闲聊赖皮。
师兴周见几个月的时间才招来十几个人,于是又心生一计。他派人弄来许多枪支,在内溪棚,招头寨等晒场上让青年人任意玩。年轻人见了抢,哪里有几个不愿意玩的人?玩了几天枪,他又让人把抢上了子弹,对着很近的大树射击。每当这些青年人开了枪,师兴周及他的亲腹就夸奖他们,说不错不错,然后让这些年轻人把枪带回家作为奖品,过了几天,师兴周就让人把这些年轻人登记编班,这样,这些带枪回家的年轻人就成了师兴周的士兵。在招头寨的时候,有几个年轻人反悔的,师兴周派人前往抄家,吓的那些人再不敢反悔,死心塌地的跟着师兴周干。
但师兴周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大户家的子弟。二所乡的大地主向树胶,家产非常大,他自家的几个油榨,一年忙到尾,都只能够加工他自家的桐籽。师兴周引诱他的儿子当兵后,答应委派他当排长。向树胶的儿子自然高兴万分。他一到职,就被师兴周委派到远离他家乡的石羔山驻扎。因为离家远,一般都有固定的时间回家去看望父母。有一次,向树胶的儿子请假回家看望向树胶,他的前脚刚走,师兴周的亲信后脚就跟上了门来,诬陷向树胶的儿子带枪逃跑,要向家赔偿一个排的枪支。向家哪里去弄这么多的枪支?结果被师兴周的亲信一顿毒打,并限令出钱赔偿。可怜向树胶偌大的一个家产,被卖了一个精光,才总算赔上了“枪支”。最后一家人还不得不逃离了二所乡,远奔四川。
师兴周另一个伎俩就是吞并小股土匪来扩充自己的实力。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对待师兴周这样的队伍采取软硬兼使的策略,用的时候,就给他招招手,弄个委任状,稍上几条枪;不要的时候,对他打打杀杀,进行围剿,或者调离。师兴周对待小股土匪,也按国民党的政策一样的如法炮制。“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在龙山县以“围剿”的名义,兼并了十来股土匪,扩充了两百来人枪。
师兴周在兼并小股土匪的时候,也向大土匪进行挖墙脚。当时龙山大土匪刘紫梁的部下,有一个叫叶仲翔的营长,此人作战非常勇敢,讲义气,但就是好赌爱色。师兴周有事没事都要邀他出来赌上几把,每次都在他没有钱的时候,赠送他大把的光洋,鸦片。师兴周上武汉的时候,特意从妓院里花重金买了一个绝色漂亮的女子送给了叶仲翔,他又和叶仲翔结为拜把兄弟,这样,叶仲翔也就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了。刘紫梁的一举一动,叶仲翔都及时的报告给师兴周。到了后来,刘紫梁的部队去打红军,被红军打的抱头鼠窜。师兴周见时机已到,立即要叶仲翔拉上他的队伍,投师兴周而来。这样,师兴周的队伍一下就达到了两千多人枪。这时的刘紫梁,势力直线衰落下去,哪里还有能力和师兴周分庭抗礼?刘紫梁的大部分地盘系数到了师兴周门下,师兴周的势力已经是独霸整个龙山县了。
其时的陈渠珍见师兴周的势力在龙山如日中天,知道要抵御川鄂地方武装的进攻,还得要靠师兴周的队伍,所以也就落了个人情,委任师兴周为龙山县的保安团长。师兴周无论在军事还是政治上,都成为了龙山县的第一人。

五 打红军,大土匪损兵折将
但师兴周并不甘于就做一个龙山县的地方老大,他还想在整个湘西要施展一番。所以他除了巴结湘西的行政军事长官以外,他还拼命的积极投靠国民党。当时的国民党正在集中力量对付贺龙领导的红二军团。贺龙将军自从在湘鄂建立了革命根据地后,国民党军队就一直纠集当地的反动地方武装对革命地进行拼命的围攻。师兴周认为要得到国民党的青睐,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根据地的红军进行攻击。当时国民党数个师的兵力一直盘踞在湘西大地,对苏区红军进行围堵。
师兴周与红军的第一仗在湖北宣恩的沙道沟,当时师兴周率领了两个营的兵力,前往围功苏区一个连的红军战士。在师兴周看来,这真是老天爷赐予他的良机,他两个营的兵力,又配置了重型武器和机枪连,又是去偷袭一个连的人,这还不是稳操胜券?他要把这一仗作为最好的见面礼送给国民党当局。
当时正是春寒料峭,师兴周的队伍都穿了棉衣棉裤。当他们悄悄的逼近沙道沟村的时候,被红军的哨兵发现了。沙道沟中间低,四周高,只要抢占了制高点,就占据了战斗的主动权。红军战士的枪声一响,马上惊动了驻地的红军。红军与师兴周的队伍立即从山的两面抢占高地。可是师兴周的队伍都穿着笨重的服装,这些人平时在老百姓前面耀武扬威,但在红军战士前面都成了一个个吓破了胆的惊弓之鸟。战斗只进行了二十来分钟,所有的高地全部被红军控制,师兴周的匪兵被打的鬼哭狼嚎。这一仗师兴周不仅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而且还丢了十挺机枪,损失了六十多名士兵,偷鸡不着反蚀了把米。
但师兴周并不就此罢休,这年的十一月,他又在龙山的石羔山阻击红军。石羔山是师兴周在龙山的一个军事驻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非常熟悉,心想在自己的家门口,一定会击溃红军。当时红军通过这里入住湘鄂边境,师兴周预先在石羔山的大小关隘设下了伏兵。这天的天气非常的好,师兴周亲自率领队伍埋伏在红军的必经之路。师兴周心情既紧张又高兴,屁股上吊了一把几斤重的驳壳枪,腰上还佩了一把战刀,很是洋洋得意。但他一直等到下午,也没有看到一个红军的影子。他和他的部下正感到饥饿难耐的时候,只见一帮拖马的商人慢慢而来,看那马背上的行李,很像大商巨贾。师兴周哪里会放过送到嘴边的肥肉,什么事情全部都忘记了,指挥土匪们飞奔下山,直向那几十名商人劫去。
商人见这么多人来抢劫,吓的立即四散逃开。师兴周的队伍正在高兴的放肆抢劫的时候,周围的山上突然响起了枪声。原来那些商贾正是红军战士装扮而成,师兴周在慌乱之中还被伤了腿,要不是手下全力保护,也搭上了性命。这一仗吓的他好几个月都不敢与红军交锋。
第二年,师兴周的队伍又在永顺的王村阻击红军,又被红军杀的大败。师兴周屡战屡败,以后他的队伍一遭遇红军,立即就吓的四散逃跑。
一九三五年的时候,红二、六军团在湖北的咸丰全歼了国民党四十一师张振汉部。为了吸引敌人的兵力,保卫苏区,红军队伍挥师南下,以一个师的兵力包围了龙山县城。贺龙亲自担任总指挥。
这时的龙山县城里,正是师兴周担任保安团长。他见红军包围了龙山县城,早已吓的惊慌失措,幸好他手下有几个营长在城里,另外还有刘紫梁的部队也在城里。但师兴周还是感到非常害怕,因为他多次领教过红军的威力,他当下想弃城偷偷的溜走。就在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时候,陈渠珍的三十四师刘文华团率兵赶到了龙山县城,并另外还带了一个机枪连也进驻县城。龙山县城的守兵达到了三千多人。有六零炮两门,重机枪十多挺,轻机枪一百多挺。而红军却只有轻武器,土火药,武器装备远远不及守城的敌人。
龙山县城城墙厚,地势高,碉堡林立,易守难攻。在城外方圆数里的范围内,都设立了碉堡障碍。这么多的守敌和装备精良的武器,又经刘文华和刘紫梁一打气,师兴周便忘记了过去的教训,决心要与红军顽抗到底。
但红军并不急于攻城,他们在贺龙的领导下,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把龙山县城外围的所有碉堡障碍的守敌全部解决。为了更多的消灭前来支援的国民党部队,红军仅派小部分兵力攻打县城,大部分的队伍用来歼灭支援的敌人。在围攻龙山县城期间,红军队伍在龙山的象鼻岭、永顺小井、来凤胡家沟等地多次的消灭了前来增援的国民党部队。大量的消耗了国民党军队的力量。然后红军又派出部队前往招头寨,伏击了国民党陶广、周嵛卿部队,把敌人前来支援的队伍一个个吃掉。
在红军的主力部队前往打击增援敌人的期间,师兴周等人以为有机可乘,在晚上的时间悄悄出城,来偷袭红军,谁想到红军早就料到了这一招。第一次由刘文华的内弟率领的偷袭队伍,一个也没有回去,连刘文华的内弟也被红军生生活捉。后来几次偷袭均没讨到好果子吃,只好缩在城内,一面拼死抵抗,一面等待援兵。
但前来的援兵一个也不能靠近龙山县城一步。城内的守军人心涣散,极为惊恐,而且已经快弹尽粮绝。为了稳住军心,守军向国民党的空军求援。但龙山县境内到处都是高山崇岭,空军既害怕飞机触山,又怕红军,飞的很高,空投的物质大部分都落在红军的阵地上。一阵空投过后,敌人守军一片叫骂。
城里的守敌得到的空投物质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一点点吃的物质都被当官的强行拿走。有些士兵一天都吃不到一顿饭,哪里还有力气守城。不少士兵为了活命,纷纷煮皮鞋吃,有的就干脆放下武器,偷偷的溜出城逃命而去,还有些就直接弃暗投明,加入了红军队伍。
就在龙山县城不攻自破的时候,红军队伍却撤出了龙山县。因为红军围城打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红军一撤走,师兴周便大肆吹嘘,立即让人整理材料,上报当时的国民党湖南战区的最高长官程潜。他大量的虚报战功,俨然是他保护了龙山县城,成了进攻红军的主力一般。国民党政府的军事委员会为了表彰他,为师兴周颁发了二等“国范”奖章。让师兴周一时名声大噪。
但龙山的战斗,让师兴周元气大伤。红军在招头寨伏击国民党增援部队后,又抄了师兴周的老巢,他的武器弹药也全部被红军带走,他的两个兵工厂也被红军彻底拆毁。他专门留在龙山的两百多精锐部队,是他以备非常之时用的,也被红军消灭的所剩无几。他在虚报军功的时候,把守南门的功劳全部都计到他妹夫贾玉昌的头上,气的他的得力大将瞿伯阶愤恨不已,一气之下,拖走了他所辖的队伍。师兴周的部队就更加损伤惨重了。

六 卫里耶  师兴周重霸龙山
师兴周自从龙山战役以后,虽然博得了些名声,但他的实力却衰弱了下去。龙山县城的战斗,不仅让他元气大伤,而且极大的暴露了他的武装力量,引起了国民党的注意。一九三六年后,贺龙领导的红军参加了长征,离开了湘鄂边境,师兴周的这些地方武装力量成了国民党扩展势力的障碍,被国民党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的要吞并这些武装力量。
这一年,师兴周的部队被奉命改编为国军二十八军陶广下面的独立营,并被强行调往湖南东部的茶陵、攸县设防。师兴周知道自己离开湘西,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在茶陵玩了半个多月,就把部队的一部分交给了副营长,他自己却悄悄的带了六个月的军饷,溜回了龙山。但他在龙山还没有呆上两个月,他的行踪就被国民党知晓,又把他在龙山的队伍改编成保安部队第七团,他干副团长,队伍开往上海,去补充国民党的九十八师。师兴周对于国民党对他队伍的强行改编,心里非常窝火,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国民党政府要变着法子来消灭他。没有了靠山,不过是国民党的炮灰而已。所以这次队伍开赴上海,才到长沙,他就赖着不走了,他宁愿把部队交出去,也不愿意到上海去。
师兴周到长沙后,就装病,对团长说他不能与他一起到上海去了。他知道,国民党看中的是他手中的人枪,并不是他这个人。果然,师兴周在长沙一装病,就得到了批准,交出了他的部队,让他在长沙养病。师兴周虽然心痛自己的队伍,但知道只要他回到了龙山,回到湘西,什么都可以重新拥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师兴周在长沙假装生病,其实却过着花天酒地的縻烂生活,他每天带着卫士来往穿睃于各种风月场。师兴周说,等他逛腻了长沙的风月场,才回龙山。师兴周在长沙一逛就是几个月,最后带了一个小老婆回到了龙山。
回到龙山后的师兴周,继续招兵买马,他在龙山县以“剿匪”为名,吞并了好几股小土匪。扩充兵力,师兴周有一套套屡试不爽的办法,所以没几个月,他又拥有了一只不小的队伍。
但这年(一九三七年)的下半年,国民党政府又逼师兴周出人出枪,组建一个新兵团,由他任团长奔赴武汉。师兴周到了武汉,又故伎重演,假装称病,到了冬天,又跑回了龙山。但这时的龙山已不再是他的龙头老大了,刘紫梁已经乘机占据了保安团长的宝座,师兴周拼命活动,好不容易才弄了个副团长和挂名的联防办主任。
师兴周被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次,实力下降,官场也失利。很是不甘,时刻都想着重整昔日雄风。一九三八年的四月,四川土匪白树庭,张绍卿,武南卿联合攻打龙山重镇里耶,里耶地霸兼首富瞿闵生立即向师兴周求救。
师兴周正愁找不到机会进入里耶,真是送上门的好买卖。因为里耶是湘西有名的四大名镇,其富裕据四大名镇之首,素有“小南京”之称。当时里耶的商船在镇旁的酉水河上,多的时候达几百条,覆盖上十来里,其货物远销贵州的铜仁,贵定,四川的酉阳,秀山,湖北的来凤,咸丰,是整个湘黔川鄂的物质集散地。光大的商号就有上百家,其当地的土产远销常德、武汉、上海。
但这场战斗双方的力量十分悬殊,白、张、武三人的武装力量差不多上千人。虽然师兴周倾巢而出,也不过是四五百人枪。但师兴周的武器装备要比他们精良的多。同时他又和瞿闵生亲自到在里耶经商的冯登庸府上,请冯登庸出山。冯登庸本来看不惯师兴周,但一是碍于瞿闵生的面子,二是保卫里耶,也关系到他自己的切身利益。所以也就答应了出来帮忙。
冯登庸虽然已经洗手好几年的时间,但他的关系网却异常的宽广。匪首张绍卿曾经是他的老部下,后来又是他的结拜兄弟,张对冯非常的崇敬。当张的队伍离里耶还有二十多里路的时候,冯登庸率人挑了几担财礼,就把张的队伍挡在了路上。其时张的人马有四五百,差不多占前来土匪的一半人数。
解决了张的队伍,冯登庸便命部队在关隘处埋伏起来。当武南卿的三百多名土匪沿酉水河畔进攻来的时候,他令士兵假装败退,引诱武南卿的队伍进了埋伏圈。武南卿的部队在埋伏圈里遭到了机枪的重创,才知道里耶已经有了重兵把守,连忙指挥部下撤退。武南卿后来又组织人马进攻几次,连里耶的边都挨不上,只好休整,等待援军到来。
第二天,白树庭也带了三百多人前来进攻里耶。两股土匪分两个方向夹攻师兴周守城部队,里耶的守军拼力抵抗,竟使前来攻打的土匪没有够前进一步。
这场战斗持续了六七天时间,四川的土匪始终没有能够打进里耶,而自己的人马又死伤惨重。最后,他们不得不答应议和撤军。
里耶一战,耗费了数万元的光洋。里耶商会的财源枯绝,其发行的银票,也再无法兑现。再加上士兵为祸,百姓受苦甚深。但庆幸的是击退了四川土匪的进攻,因为这次土匪撤走后,留下了四五十个背篓,是他们打进里耶后准备大肆抢劫准备的。这次战斗,为师兴周赢得了极高的声誉,里耶百姓为了感谢师兴周的队伍,全城大摆宴席三天,热情的犒劳师兴周的部队。因为里耶这座重镇的影响极大,湖南省政府特意对师兴周进行了通令嘉奖。师兴周里耶战斗后,在这里又搜刮了一千五百多斤烟土。一千五百多斤烟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目,是他们内溪棚好几年所有收入的总和。他有了这笔巨大的财富后,派人前往省府等各大政要府第,大肆行贿,不久,龙山县保安团团长的职务又回到了他的头上。
从此以后,师兴周又开始了独霸一方的历程。师兴周尽管是龙山县说一不二的头脸人物,但其粗俗、好赌、滥嫖的性格一点也没有改变。他养了七个老婆,成天过着奢靡的日子,但他依旧不满足。只要有空,就带上他的卫兵,骑着高头大马,到龙山县境内的各大闹市去嫖赌。只要他看中了的女人,就没有能够逃脱他的魔掌。师兴周常对他的卫兵说,龙山县就是他的家,他要拿家里的东西,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成了龙山县货真价实的土皇帝。
师兴周奸淫女人,到了不顾廉耻的地步。他哥哥师兴吾的拜把兄弟,也是师兴周的拜把兄弟,师兴周见其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尊他为叔叔。他把拜把兄弟调离设防,在光天白日之下竟然把那个女人强行奸淫。后来又多次强迫与之发生关系。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部下,尤其是他的亲信,也就跟着师兴周到处狂赌滥嫖,肆无忌惮。他的侄子师文清,在一家老百姓家吃喜酒,见一前来贺喜的女子生的漂亮,竟当众把她抢走,强迫为妻。其排长李干臣,在大街上聚众设赌,输钱后耍赖,开枪杀人。
师兴周不仅纵容部下,而且其家人更是在龙山县的富庶地段收税设卡,垄断税收。他的姐姐,两个妹妹,人称“天老爷”,“地老爷”,“人老爷”,分别在内溪棚,咱果,贾市一带横征暴敛,鱼肉乡民,囤积财富。引起了极大的民愤。
师兴周在龙山称霸的时候,正值日本帝国主义侵入我国内地,湖南国民党政府的省府已迁往南边的耒阳,湘西成了进退之地,越来越为国民党政府所重视。师兴周的罪行,为许多人所愤怒,纷纷上书,共同声讨。这一年,国民党成立了以二十四集团军副司令傅仲芳为总指挥的湘西剿匪总部。一九四零年的时候,一只番号为“江防独立总队”的国民党部队开进了龙山,逮捕了师兴周。并令其交出全部武装。
狡猾的师兴周早有准备,他精选出四百多条好枪,派亲信分散埋藏,又叫部队解散,然后才将其他武器上交给国民党。他想,只要有枪在,他师兴吾就有翻身的机会。这一次,国民党的部队严加看守,马不停蹄把他押往耒阳,投入了陆军监狱,一关就是四年。

七 死顽抗,大土匪低下头颅
一九四一年到一九四五年,国民党政府派重兵进驻了龙山,并对龙山县的大小土匪等地方武装力量进行清剿。开始的时候,派了代号为“万安”,“万全”,“万胜”的三个师的兵力,后来又派遣了国民党八十六军。在国民党部队的强兵压境下,龙山县终于出了一个届满三年的县长,这是从建立民国到国民党政府崩溃唯一的一次奇迹。
然而国民党部队在龙山剿匪多年,龙山的土匪在这段时间里却越剿越多。瞿伯阶的武装力量已经遍布了湘鄂川黔边境十几个县份,其他小股的地方武装,一个个接连崛起,土匪的数量一度达到历史的最高。因为国民党部队在剿匪的时候,所到之处,无不奸淫劫掠,比当地的土匪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百姓对之恨之入骨,他们宁愿“通匪”而不愿帮助国民党部队。国民党的部队在剿匪的过程中,经常杀害无辜百姓,以此充当土匪,来虚报剿匪军功,激起了老百姓的奋力抗争,一些老百姓也借此隐入山林,当起土匪来。同时,国民党部队为了中饱私囊,经常卖枪支弹药给土匪,各地土匪扩充队伍十分方便。所以各地的土匪愈演愈烈,十分活跃。
这样几年的时间,湘西的各地富裕大户和老实的庄户人家遭到了空前的劫难,他们十分激烈的上访上书,控告国民党部队的腐败劣迹,以及各地土匪的各种暴行。国民党湖南省政府再也无法装聋作哑了。其时里耶人瞿荪楼,是国民党的元老,有很高的名望。他受族侄的委托,出面保释了关在耒阳的师兴周。国民党湖南省政府的政要认为,治龙山还是要龙山人。虽然师兴周是一只残暴的老虎,吃过不少人,但从来还没有咬过国民党一口。所以在一九四四年的冬天,国民党放出了师兴周,并以“湖南省政府清乡督察专员”的身份,回到了龙山。
只要回到了龙山老窝,师兴周就有了猛虎归山鱼儿入水的感觉。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启动他内溪棚的子弟兵。把那些埋藏起来的枪支弹药重新挖掘出来,立即又组织了一只五百多人的队伍。每次扩军,他都故伎重演,先对小股土匪软硬兼使,或吞并或拉拢或消灭,以此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过了不久,他又担任了龙山县自卫队的副总队长,掌握全县的兵力,进一步扩大势力。他掌握兵权后,又加紧了对各地方钱财的搜刮,在贾市,内溪,岩冲,里耶,长潭等地,他强迫农民大量种植鸦片,大肆盘剥农民。
师兴周回到龙山,在政治上坚决的投靠国民党。在他看来,只有紧跟国民党,他才能够一再崛起,这是他人生道路和二十多年土匪生涯的经验总结。
然而他这次却是算错了。一九四九年,解放军已经强渡了长江天险,大军直指南下。一座座城市大邑宣告解放。当时主持鄂西、湘西防务的是国民党宋希濂部,师兴周积极卖命。当一九四九年的十一月,解放军进入龙山县城,解放龙山后,师兴周带领他的部队逃到了湘川边境大山——八面山。并强迫大达、三甲乡的农民,每家都出派劳力,抢修八面上燕子洞工事,运送了大量的柴米油盐,妄图凭借天险负隅顽抗。
一九五零年一月,师兴周和国民党师长陈子贤,在八面山拼凑了一个“湘鄂川黔边区自卫委员会”,企图与我人民解放军抗衡。他们自恃山高路远,兵多粮足,向蒋介石拍电效忠,宣称“八面山将成为打不下的小台湾”。国民党政府授予了师兴周最后一个官职:与陈子贤同为副主任委员。
一月十日,解放军某部攻打里耶。陈子贤一接战就逃往了四川。一个礼拜后,解放军攻上了八面山,包围了燕子洞。
燕子洞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溶洞,能容纳三四千多人。洞里弯弯曲曲,纵横十多里路。为了避免人员不必要的伤亡,解放军决定利用政治攻势,派人向死命抵抗的师兴周部队宣传我军优待俘虏的政策。但师兴周根本不听解放军的宣传,竟然组织阻击手向我宣传人员开枪。解放军迅速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打的师兴周的部队节节败退。
三天后,师兴周的匪军无法抵抗我军的顽强猛烈,他们在这天的深夜,沿着燕子洞的暗道,从悬崖绝壁上乘软梯纷纷逃走。师兴周带领的人马一离开八面山,立即向四川境内逃窜,他没想到在四川边境又遭到了人民解放军的阻击。师兴周只好抱头鼠窜的又逃回了八面山,可此时的八面山已经全部掌握在人民解放军的手中。师兴周见大势已去,只好在嘴巴上粘了两绺假胡须,化装成一个邋遢的老头,混在人群中逃往了内溪棚的一部属家中。我人民解放军竟一度没有找到这个湘西称霸达三十年的土匪头子。
当时师兴周的大儿子师文禹正在永顺的省立八师读书,经过解放军永顺军分区领导的动员,师文禹决定回家劝说师兴周投降。这年的十一月,师文禹在亲戚家找到了父亲,宣传了我军的政策,并陈说了利害关系。师兴周,这个湘西称雄最久,势力曾一度最大,影响最深的土匪头子,终于向我人民军队投降,低下了罪恶的头。


原文出处:http://zj.gtzyb.com/DaDiYC/html/2006-7/498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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