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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永德整理

盖氏宗训

宗训

凡立嗣乃天伦一本义，昭穆固有定序，无论贫富皆然也。每见无子而甚貧者，应嗣之子视如路人，若富有产业，应嗣之子遂以伯叔。所有应嗣，为有及肆，骄慢凌逼，此等不肖，实于盗贼劫掠者何异？此非嗣之，乃讐之矣。于是别为立爱嗣，或至争夺讦讼，产业荡然，此何心哉。夫嗣之则以为父也，虽大不孝，必无弃义，而攘其产业者，独以此待嗣父，其谁甘心而瞑目乎？应嗣子侄当自痛戒。

富不可求，而未尝不由于勤俭，男耕女织，王政惟此为勤勉。若舍此而求非分之财，岂能必得，即得之，岂能常继乎？况一切为非作歹皆由此起，须知安贫者不贫，勤俭者安贫之道也。四民之中，工为人役，犹失之贱，商亦获利难期，故吾人不为士，则为农。士之遇，十不得一，农之功，十不失一，养生者可以知所从事矣。况孝弟力田，古有以此取士，又何必营他艺哉。

读书，天下第一等事，然须祖宗积德方能上进，既得上进，须为国为民，无徒为肥家润身，妄为子孙计。若营心贪墨，究竟悖入而悖出。上有玷祖宗，下贻害子孙，有不可胜言者。盖权操于我，积德则德益厚，造孽则孽尤深，不可不知也。积德云何？轻刑罚以爱黔黎，广赈济以苏穷困，重文学以拔孤寒，绝夤缘以平讼狱，无信史须以绝奸佞，无纵奴仆以逞豪强，无媚权要以甘卑屈，无恣淫乐以习奢靡，无惧艰险以偷安，无邀声誉以务外，进退予夺听之天命，节义廉洁尽乎我心。名宦乡贤，无负半世功名，自堪千秋俎豆。否则上进者反为下流之渐。谚云：出一个伤元气的进士，不如生一个积阴德的平民。至哉言也。倘后也或有仕者，勿谓予言为矫。

或曰：诵白遍而不得者，阅数遍而得之，是口不如目也，阅数遍而不得者，听一遍而得之，是目不如耳也。予曰：读书者不在口目耳也，在乎心而已。一曰虚心，一曰细心，一曰恒心。虚心则其容纳者必广，细心则其研入者必深，恒心则其精尽者更未可量，此三者每不得之于聪明名实之人，而得之于沉潜若愚之人，何也？口目耳，皆易盈、易涸、易作、易辍之器也。记曰：学，然后知不足。此心之所以虚也、细也、恒也。有是心，而口目耳之所得，皆心得矣，心之所得，又不止口目耳之所得矣。读书者易存此心。

读书而上，取青紫尚矣。其次为活生计，莫善于耕，盖耕为衣食之原，其业为可长也。若为商为贾，偶焉获利之饶，固远胜于力田，一旦利穷本尽，意味索然，未有不思为农之可久者。然精神耗散，筋力困惫，何如常其业于畒畒。温饱之求可以取给于手足之勤也，且常其业者，必恒其产，有恒产者，斯有恒心，是为逐末者言，抑为务本者言乎。我盖氏自迁漕墅以来，相传数十余葉，皆世守耕读，上承祖训，诗书而外，俱以农事为本，而不事浮末。自今而后，凡我族人，其不能读者，咸各守其常业，勤耕耨，时种莳，开源节流，以务本为治生之计，则衣食足而礼义兴。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安在王道之易易，不于此观之哉。

谚云：大富由天，小富由勤。此言农者不可不务勤也。又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寅。此又言勤之不可不及时也。人之一家，岁有应纳之官粮，日有必需之杂费，上自祭祀燕饗，下及衣食婚嫁，事事要行，节节难省，未必下取田畴之间，故当农事伊始，雨暘时若之侯，各须及时播种，胼手胝足，尽力田间，使秋成有望，仓箱盈足，而取用裕如矣。若好逸偷安，蹉跎过日，吾未见其克有济也。故曰：人之为业，惟勤惟尚。读者不勤，则必废学，而显荣无望，贫贱随之矣。耕者不勤，则必失时，一失时则秋收无望，饥寒随之矣，可不知所惕哉。

《易》曰：为夫妇，然后有父子。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婚配乃人生平一大事也，倘族中赤贫无力，不能婚配者，通族无论亲疏恩仇，当共相协助，盖上以继祖宗之香火，下以绵子孙之雲礽。协助者阴德非小，况修桥补路尚欲损资，施药赈饥尚期造福，而同宗一脉所关独漠然，弗共为留意可乎。祖训以读书、娶妻并嘱后人，予以为娶妻较读书关系尤大。

佛教严戒杀生，王法首重杀人，每见世之生男多者，或溺死之，不知人命关天，骨肉恩重，彼大豕尚能哺养小畜，曾为人而不如乎。故虽贫寒无措，亦不可轻弃，宜哺乳三两月，或送寄育婴堂，或议于族中无子者收养之，一为天地广生育，一为朝廷增户口，一为祖宗延血食。此事最大，不可不知。

族有少年身亡，坐产招夫者，揆诸情理，最为不通。彼以路人，踞吾产，奸吾妇，辱吾孤，极不平事。世俗习为固然。万一心变，究必盗资，挈妻去矣，此宜禁绝。若嫁妇而留产育孤，惟在族人任之。

卑幼不当犯上，然上辈亦不可恃分欺虐。谚云;若要好，大作小。此末世敦族良方，盖尊长必以正率人，正言正行，众共矜式，属在卑幼，敢无端而逆逞乎。至若身居富贵，而骄慢家族，甚非盛德者所以自处。当置义田，以苏穷困，立义学，以诲童蒙，外患共御，匪类共锄，庶无负于富贵云。

从来祖宗创业最为艰难，然子孙守成亦自非亦，大抵败家之道好讼，外莫大于嫖赌，其次好吃好穿好怠惰，皆非守成者也。不顾千金一掷，百万有损，无益昏愚，何以至此。菜羹与譬肉同饱，布衣与绫绮同温，亦胡为舍此而取彼耶，至人生各有生理，此衣食之源也，无容怠惰。创业者必无此病，获享成业者多有之，亦有游手好闲，处困犹然者，将见富者贫，贫者益贫，殆莫知其所终矣。此数病，一入膏肓，不可救药，须用勤俭二字，早治于未病时也。

末俗有好讼，丧身亡家皆弗顾，甚至宗族小嫌，忿争搆鬬，遂为世仇，曾不思本祖宗一体而分粱。如右手执刃而误伤其左，未见左手夺刃以相报也，伯叔兄弟，同居共处，贤愚不等，未能畢世，尽无嫌隙。胸中须时念，张公艺百忍以长补短，以弱制强，骂一句不回言，便是止骂，打一下不还拳，便是免打，任他讨便宜即是自计便宜。太和在家庭间矣。有未能如此，家族岂无公平正直者，听其剖断，即为消释。万勿赴告官司，互相戕贼，抑讼终有己时。伯叔犹然伯叔也，兄弟犹然兄弟也，同居共处犹然同居共处也，讼终有己，何如勿讼，终即己耶。讼在他人，尚宜忍之，况宗族耶。

世人择葬，每延请堪舆，累日穷年，必求得佳兆而后已，不知地师有何真见，停棺不葬，暴露连年，实不孝之至，恫遗泉壤，耗费资财，此愚之极下者也。古人云：地理好不如心地好。又云：父母死，入土为安。此言亲切有味，可为斯人之砭针。

耕读二字为传家百世正业，外此而为医卜星相各样艺术，以及为僧为道等类，此皆迫于谋生计，未足为玷辱家风。若下而为娼优隶卒，甚至为窃为盗，毫无廉耻者，若有一于此，公同议逐摈诸谱外，凡我族中各宜遵守可也。

 

盖氏家规

家规

守坟茔

夫坟茔者，祖宗灵爽所慿，魂魄所归也，所有树木竹草，皆先人手植置之，近见人家子弟有挟强衆之势，而侵伐者矣，有肆无赖之状，而侵损者矣，有纵牛羊践踏者矣，呜呼！不悯先人培植之劳，至祖先灵爽无所式慿，仁人孝子能无目击而心伤乎。嗣后当严立禁约，勤于守视，倘有擅行砍伐者，即以不孝论，合族其共惩之。

孝父母

凡为人子者，每感风木而兴悲，读蓼莪而陨涕，子欲养而亲不在，伤如何矣。乃有得以尽孝而不能孝者亦独何欤？凡我族中子弟，务要竭力奉养，小心承欢，其使令，合于理者，固宜趋赴，以慰其情，即有不合于理者，亦宜曲意应承，再图几谏，非盃酒片肉可称谓孝顺也。

敬长上

内尔同宗，外而亲党，凡其分同祖父，而齿近期颐者，谓之长上，我能敬之，不惟见我谦恭之美，而长上亦施敬于我矣。我惑慢之，不惟见我倨傲之非，而长上亦必慢于我矣。夫敬人而得人之敬，慢人而致人之慢。人亦何为不取其敬，而取其慢哉。族中子弟当效此敬长之道，而无为慢上之容，是我望于后之卑幼者。

友兄弟

习俗之弊，等兄弟为途人，结党援为莫逆，及一旦变故之来，虽有酒肉之朋友，不如阋墙之兄弟，兄弟手足也，死丧惟兄弟恤之，患难惟兄弟急之。诗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惟兄弟者，惟本父母一体之心，反身子省，相好之意油然自生，相尤之念，泯然自化。

谨婚姻

古者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所以谨婚姻也，近世以来，或襁褓而行聘，或指腹而为婚，一时许诺，遂以为终身之计在焉。及其既长，流于饮酒博弈，放荡者有之，贫疾无赖者有之，或戍役远徙以至弃信背盟者亦有之矣。凡我族中嫁女，必择婿之温良敦厚者，使其女终身有托，勿论财而蹈夷虏之为也，娶妇必择其女德之幽娴贞静者，然后备六礼以迎之，异日决不至于长舌肆毒、牝鸡司晨也。

严闺阃

男女有别，所以严内外之防也。古者道路有左右之分，夜行有燃烛之举，况闺阃之中乎。凡男子十五以上至中门即止步，女子十二以上不可无事擅出中门，不然则内外不防弛矣。何以云闺门雍肃也。至若夫妇之间，惟严不失唱随，宽不生狎昵，正身以率之，于是兄弟翕，父母顺，御家邦，而有以大，型于之化也。吾族有志于齐家治国者，可不于夫妇加之意也哉。

戒赌博

世之有害无益者，莫若赌博之事，至愚不明者，莫如赌博之人。盖各出所有，输去赢来，无非此物，非别有生财之术以增益之，囊中之物所积几何，而夜以继日消磨易尽，究至资身无策，不为贼盗即为饿殍。故曰：有害无益。呜呼！斯人之心岂不知赌博之事，为失业丧家之本乎。亲戚乡党所贱恶乎，又岂不知赌博之事无成家之理乎。故曰：至愚不明者，赌博之人也。凡吾族子孙，士则务读，农则务耕，万勿为此拙计。

 

 

         盖氏家训

家训小引

古之世族皆有家训，颜柳其最著也。但文义渊深，愚者昧焉。今作家训数条，以作家规，不求辞藻之工，惟取明白晓畅，盖为中人以下者设也。若良马见鞭影而驰，亦安用此喋喋为哉。吾族人试读過，退而自省，且为后生辈悉举而讲明之，庶几劝善归过，共为正人，则此训虽俚，不仅托之空言矣。        

盖氏家训

愼行习

国有四民，士农工商是也，第不慎之于始，非但博爱不专，抑且一事无成，惟因人之业，秀者习经，可以飞腾，而上朴者负来，可以衣食无亏，即为工商，亦可以资器用，亦可以通有无，凡此四者，必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乃不见异而迁焉，我族子姓日繁，务令各习一业，精于勤，无荒于嬉。自见家道渐昌，兴隆日起矣，若游手好闲，而一无所事，其不致致倾家败产者几何耶。

择嫁娶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盖夫妇为人伦之首，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不可不预为審择者也。择之何如？栢庐家训云：嫁女择佳婿，一言尽之矣。若娶妇，必访其母氏之贤否，女子之贤慝，门闾欲其相当，年庚欲其相若，然后通之，以良媒聘之以六礼，切不可贪富贵、慕势利，而以子女为攀缘附会之阶也。况闺门有训，一切为妇之道，尤宜谆谆教诲之，不然，牝鸡司晨，为家之索矣。

行庆吊

我族自文达公以下，分为五大分，迄今各分服制虽尽，要皆一本之亲，如概从疏畧，将来渐成陌路矣。其如敦本之义何嗣后，凡遇庆吊大事，各分须先传一信，不论远近，临期亲到，资费不拘多寡俱可，若亲房及素有往来者，听从加厚，盖联属情义，惟俭朴始可久而，至于主人，丰约亦宜量力，不必过费滋累耗折。

积阴骘

阴骘者，悯凶乐善，济危扶难，行于人所不必感，出于人所不及知，非齐僧布施之谓也。我族一脉相传至今，子姓繁昌，皆祖宗深仁厚泽所致，我等蒙享其利，固不敢上忘祖功宗德，尤宜勉于为善，培植元气，下贻子孙无疆之福。况乎积德不论贫富贵贱，力可到处常行好事，力不到处常存好心，岂不族益昌炽，而世德相延于亿万年哉。

辩交游

人而无友，故不可成德，而友有损益，择交尤不可不慎。宣圣云：“益者三友，损者三友”，论之详矣。第今之人，或以势利相交，或以酒肉相好，其始也，携手同心，若可以通有无,其继也，品茶谈月，亦堪以共来往。迨至时异势殊，平生之好顿弃，故友视若途人，招之而不来，求之而不恤，又何取乎友哉。此无他，交友之道，辨之不早辩矣。语云：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盖可宗乃得观摩之益耳，故交者，立身之大要，凡吾族人尚其慎诸。

务勤俭

富室之子每好奢华，纨绔之儿习成懒惰，不勤不俭，贫贱之阶也。民劳则思善，人逸则思淫，人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逸乐其可过乎？邓高密有十七子令各占一艺，勤也；公孙丞相布被安眠，高侍郎食无兼味，俭也。卿宦且然，况士庶乎。不勤不俭，未有不丧家而困穷者。

禁词讼

词讼者，丧身之本也，捏无实之词，以逞聪明，造阴险之计，以诬善良，甚至轻遗体以受刑辱，枉是非以求侥幸，欺人欺己所不恤矣。是以君子能忍，受诬不辨，不失足于公廷，引过自归，不角胜于群小，此岂畏缩不前哉？亦谓直道自昭天壤，公论自在人心耳。我族人切莫以小忿而乱大谋，诩诩以词讼为能也，若讦人阴私，隐为帮讼，更宜戒之。

戒饮博

孟子云：“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是谓不孝”，夫古之人博弈，不过适情而已，今之人倾囊不顾，每以博而入于匪类者有之。古之饮酒，为人合欢而已。今之人沉湎不返，每以饮而蹈于法网者有之，由是强则作歹为非，弱则脋肩谄笑，向令父兄之教，克先何致，子弟之率不谨乎。我族尊长，宜各防微杜渐，禁于未然，是使父母之养有资，而博弈饮酒之弊泯矣。

谨祭祀

礼曰：“春雨露即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秋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怆之心，祭祀以时。”所以教人孝也。且鹰先祭鸟，獭先祭鱼，物尚如此，何以人而不思报本乎。今约为定制，每至岁时节序，将临祭祀，十日之前，须谕知通族，至期少长咸集，合祠祭祀，而趋跄拜跪，各竭其诚，切不可视为奉行故事，如是则水源木本之思，庶稍展于万一矣。至生死期祭辰，各祀于家，生子三日及娶妇三朝，皆告于宗庙。

誌坟墓

坟墓者，先祖之体魄所依也，为子孙者，孰不欲世守而勿失乎第岁月遞嬗，陵谷变迁，既无碑记又失传闻，遂使祖坟移为荒坵，甚至犁耕为田壤，挖掘作池塘，大可恨也。故凡先祖坟茔，无论远近、新旧，均宜竖立石碑，镌文其上，曰某朝某府君配某氏之墓，如有官职功名，亦宜书出。如是即子孙式微，拜扫不及，而墓誌永存，人亦无敢毁坏矣。况祖宗之血脉潜于子孙相通，弗替引之乎。

孝父母

父母生我之恩与天地无二，凡事父母者，输诚竭力，奉养其身，承顺其意，使父母身安逸乐，乃免不孝之诛，少有违忤则通天之罪何所逃诸，乃人不知此理，遂生怨怼，甚至谇语违言，以自取罪戾，良可哀也。人子于父母，悦我则起敬起孝，憎我则自怨自艾，庶可以补顾，复而不失其懽心矣。至若父祖有爱妾、庶子，而欲偏頀阴厚者，则亦不可与之较矣。

重师范

师也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必尊之重之，忠而且敬，而子孙之贤者，固可日进高明，即子孙之愚者，亦可变化气质。如延师惟是虚词虚意，不以礼接之，而欲子弟之受益于师，且谓诗书不误人也，其可得乎？我族人尚其尊师重道，而不为晚近之所为，斯可矣。

摈蠹行

何为罪魁，奸盗邪淫是也，何谓下流，娼尤隶卒是也。吾族祖宗流风余韵，清白传家久矣。为子孙者安可败坏家风，而不为端人之事哉，如我族人倘有不顾廉耻，所作所为，玷辱祖宗者，无论长幼尊卑，必指名削谱，永不许入祠，各分人其自爱焉。

修世系

所贵乎世家大族不徙以富贵是雄也，以世德相承之久耳，惟其久也；昭穆之详非传说所能及，谟烈之盛亦非闻见之所能周，不有谱为之记载，世远年湮无可考证，必有视至亲为途人，昌他人为远祖矣，虽有孝子慈孙，百世之下欲为考证，亦无如之何矣。由是知，谱诚故家之首务。而子孙尤当汲汲焉，凡我族世系需二十年一小修，三十年一大修，不然遗忘谬戾所不免矣。

重祠宇

祠宇之设，一以妥祖考之灵，一以萃家族之涣，一以教子孙之孝，甚矣祠宇之重也。第今之人治私室，则规模惟恐其不敞，而于庙宇之兴废则不加意焉。何为己谋者重，而为祖考谋者轻耶，噫弗斯甚矣。夫仁人孝子粢盛不洁，不備饔飱，祭服不具，不营衣裳。况祠宇为祖先之灵爽所托乎，凡我子孙宜及时修理，慎勿因循以致倾颓，且龌龊污秽之物尤不可置于祖庙之内。

和兄弟

赴急难，御外侮，虽死不避，惟兄弟为然，盖一气所分而亲爱之情根于天性耳。夫兄弟之情其亲若此，宜其式相好，无相尤矣。而人世间每至入室操戈，不免阋墙之变者，岂有他哉，无非以产业资财之故，遂伤手足之情也。呜呼！急难之顾死生且所不计，而财产之微视死生何如也？古哲轻生以全兄弟之义，今人争财以忘天性之亲，惑亦甚矣。孔子云：“兄弟怡怡”凡我族人共铭佩之。

敬长上

小人之情，喜于妄自尊大，进退答问之间，倨傲自肆以为得意，而不知侧目哂笑者交集于前，弹指议论者群起于后，非但不能自尊，抑且动辄得咎耳。故有道之士，德业愈高，则意气愈下，名望愈重，则礼貌愈恭，无论内外亲疏，凡我长上之辈，无不退让以循礼。易曰：“谦受益”，可不思欤？至于以长虐幼，以尊凌卑，公议难容，能无自愧乎。

训子孙

子孙之贤与不肖，门户之盛衰因之，而父兄之教育与否，子孙之贤不肖因之。是以君子为子孙计，积阴德以庇之，躬仁义以导之，明经史以励之，严课程以督之，日就月将，激此劝彼，庶几，德业事功，骎骎日上，其不能者亦需朝夕训诲，令其务勤俭，知廉耻，乃不至辱我门户。

 

正名分

语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是以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名分者也，风化之所关，不可以毫发僭越也。由是长而父兄伯叔，幼而弟侄子孙，各有定分，行必有序，立必有方，坐必有次，见于家庭，则趋而进，遇与道路，则拱而立，虽盛富大贵，不可骄于宗族，怒色疾生，不敢加于尊长，此无他，分定故也。苟不各自谨慎，而有干犯名分者，各分长轻则呼叱之，重则挞罚之，如敢抗违，通知合族，以不孝不悌论。

端品行

品行之不端，出于贫贱者多，出于富贵者更不少。盖贫贱者以家业寒微，不顾名节，每致愈趋而愈下矣；而富贵者以衣食丰足，情欲多端，每致愈侈而愈纵矣。如是而欲行端表正，岂不难乎！我族人须立其品行，即家业之厚丰薄啬不同，均宜互相劝勉，学为端人，迨至风俗醇厚，人心正直，孰不仰而慕之。曰：某族某良士某良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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