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树下的杂忆----侄女婚礼随想录

昨天18点28分是侄女、侄女婿大婚的良辰吉日，侄女披上圣洁的婚纱在伴娘、伴郎的簇拥下和两个妹妹的引导下，踏着红地毯，款款走上华灯四放的浙江世贸君澜大饭店五楼国际会议厅神圣的婚姻殿堂，赢得了全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整个大厅的三百多亲朋好友（包括我伯父的子女、我祖父大哥均樊公、二哥均炎公的后人）见证了才貌双全的侄女、侄女婿隆重、喜庆的婚礼。婚礼的几个章节都进行得很顺利，随着精美的画面、巧妙的对白，别具匠心的背景音乐，大屏幕上富有诗情画意地展现了一对新人从相识、相恋、相爱的情感脉络，具有淑女风范的侄女博得数百嘉宾的阵阵掌声。诸暨“生生医院”创办人的两个女儿虽已八旬高龄仍欣然与会，两姊妹频频向同桌的我父亲夸赞婚礼办得很有品味，很有文化含量。冥冥之中，我感觉到这是我母亲胡秋瑗在护佑着，母亲胡秋瑗在天之灵一定会由衷地祝福她的长孙女的。

昨天一早，我就带着家人去兄长家。婚礼千头万绪，有人说是人生的系统工程。我们去看看，还有哪些事能出上点微力。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二姐姐、小姐姐早已在那里忙碌了。

按照传统婚礼的习俗，新娘是由履行舅权的舅舅背上轿的。舅权源于母系社会，舅舅背新娘上轿与兄弟分家舅舅主持一样，也是舅权的一部分，这在中国已延续了几千年。按照传统婚礼的习俗，如果新娘的舅舅因各种原因一时未能赶到，可以由叔叔代行舅权。昨天上午11点，当新郎前来迎娶新娘的时候，我就忍着复发的痛风，代行舅权背新娘上轿。当我把侄女从娘家背到楼下的主婚车上时，一箱箱喜庆的鞭炮震天响，仿佛替在场的所有人祝贺一对新人。

坐在主婚车上，侄女珠泪涟涟，嫂子一边用餐巾纸替女儿擦拭眼角边的热泪，一边给女儿穿上轿鞋，自己同样潸然泪下。兄长背过身去，也在不停地抹泪。

这热泪有祝福、有不舍。古语云：子女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儿行千里母牵挂。是呀，一直陪伴在身边的这样优秀的女儿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做父母的心里自然是五味杂陈……

晚宴的时候，新娘的舅舅握住我的手连连致谢。

侄女婿的表弟是杭州一家电视台的主持人，昨天以表弟、主持人双重身份主持婚宴。侄女婿的表弟端庄得体、诙谐幽默又不失庄重，颇有发展的潜力。

侄女的领导作为主婚人在婚礼上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话中，他多次夸奖新娘为单位赢得的许多市、省、全国级的荣誉。婚礼前不久，新娘还获得一个省级荣誉。

侄女的四个弟妹，两个毕业于世界名校，一个正在世界名校读研，还有一个八月底将就读英国排位第一的专业的研究生。

人生要做的事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了解自己从哪里来？二是明白自己到哪里去？坐在电脑前，许多往事（包括长辈以前口述的事）从记忆深处浮出来，一幕幕地在脑海里凸显，如同暗房冲洗照片似的。

很遗憾，我母亲没能看见两个孙女。如果，我旰食宵衣的母亲能亲眼目睹长孙女的婚礼，那将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事啊！欣慰的是，两个孙女都不同程度地继承祖母的优良品德，连有的生活细节都相仿，这就是血脉相连。侄女聪明晓事，继承了我母亲的善良、达理，我挺喜欢，常让童年的侄女骑在我的脖子上在家门口的楮树下玩游戏。岁月如梭，一晃，梳着羊角辫的黄毛丫头现在已披上婚纱。

女儿打喷嚏的声音、神态酷似我母亲，这就是遗传，这就是传承。有几次听见女儿打喷嚏，我就会对女儿说：“你打喷嚏的声音、神态令我想起你的祖母。”

时光不经意地从指缝里流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从指缝里流走的时光再也不复重来，这令人生充满了悲喜况味。

1966年6月1日，我家从武林门的浙江省地质局（现浙江省地矿厅）宿舍5号楼搬到卖鱼桥霞湾巷25号的国家测绘总局浙江测绘管理处宿舍。搬家那天，大卡车的副驾驶室里，母亲搂着我，我紧紧地抱着两只竹壳热水瓶……四十多年过去了，我现在还记得这一场景。

搬家没多长时间，在霞湾巷25号的国家测绘总局浙江测绘管理处宿舍的院子里，父亲栽下一棵胳膊粗细的楮树。楮树生命力旺盛，生长迅速。不到十年，楮树已长到十几米高，树身像小水桶。楮树本不是名贵树木，比不上水杉，更别说香樟、楠木了。高大的楮树能遮阴、避风，树叶可以喂猪，树脂能治廯，树皮是造纸的优质原材料，树枝是引火、烧饭的好燃料，但楮树年轮太宽，树纹疏朗，含水量大，易变形，确实不合适做家具，它不是那个料。

如巨伞一般的浓密的楮树树冠，老远就能看到。童年时，我放学归来，远远望见楮树高大浓密的树冠，心里就有了着落，犹如闻到慈母烧好的饭菜香。

如盖的楮树，那里留有我的童年和少年，每一片树叶里都藏有我许多美好的回忆。楮树下，我们乘凉、看书读报、做家务，滚铁圈、打玻璃弹子、拍洋片（香烟壳）、折纸飞机，暑假斗蟋蟀、寒假堆雪人……

今天记录的只是其中的一片小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