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首相”上官婉儿(上篇)

    中华上官氏网 2009年6月8日 盛夏


                                                           “巾帼首相”上官婉儿(上篇)

                                        http://www.hnby.com.cn 2005-01-31 11:11:07 

                                                          《大河报》记者  盛夏

  上官婉儿,男性化复姓的上官,和柔媚的女性化的婉儿的组合, 不只是个符号,几乎“昭示”了名字主人的性格和命运。
  她生在盛唐,却在襁褓之时便沐浴了腥风血雨。她的爱恨悬浮于一个巨大的政治背景之上,苦难成就了一个非凡的女性。
  她是罪臣孤儿,祖父和父亲都被武则天杀害。但她效命于这个“教母”般的女皇长达27年。14岁成为武氏“秘书”,19岁时百官奏牍都由她先行过目,并加拟签,武则天只要在上面批个字就颁行天下,成了除武则天以外最具权柄的女人。追随武氏25年,她成了事实上的“巾帼首相”;武氏之后中宗即位,婉儿封昭容,位同宰相、爵同诸王,仍然秉国权衡,参与朝政。她在幕后操纵着整个王朝,直到被李隆基诛杀,甚至可以说她曾用非凡的政治智慧“称量天下”。
  她是唐代大文人上官仪的孙女,她和祖父对唐初诗律的形成及发展有很大影响,她用非凡的文学智慧又“称量”了当时的文坛。
  李隆基杀了这个非凡的女人后的第二年,便忙不迭地让自己的臣子张说收集上官婉儿的诗文,辑成二十卷,如此才“安”了这个大唐天子的心。他敬佩这个“曾经的敌人”。
  婉儿一生的灵魂与肉体之爱错综复杂,她利用男人对她的爱,用超绝的控制能力控制了那些身居要位的男人,从大唐皇帝中宗李显,到廷臣执事武三思、崔湜等,她总让自己在他们的生活中显得无比重要。
  我于2004年12月8日到三门峡去,其实是为了上官婉儿。去前曾联络三门峡市文物局侯俊生局长,他说地面遗存很少。我暂时放弃了这个题。但不甘心也不安心,总在想着上官婉儿,因此最终还是去了三门峡,惊见陕州故城。写“沧桑两千年陕州故城”时,我想,就把上官婉儿保留在自己的想象中吧。
  但我终究不满足于想象,不管那想象多么悲壮美丽或者神采飞扬。古人说要读万卷书,可是古人不告诉我万卷书里有多少是想象多少是谎言。古人又告诉我要行万里路,我安静地从河南的最东部走到最西部,去寻找我以为的真相。当你看到了真相才知道什么是假象,才会明白谎言与真相互为表里,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我肯定见到了一部分真相,我徘徊于古陕州城的上官巷、上官村,听一个83岁的老人讲婉儿“连血液中都长满了白发的故事”;我在颓废的故城城墙的及腰长草间穿行,惊异于环抱故城连绵的烟紫色的山峦,我想婉儿美丽的眼睛曾凝视过它们。但我见到的是哪一层意义上的真相呢?
  也许我应该去洛阳、长安,走遍她曾经驻足过的所有地方。尽可能地触及她的脉搏和体温,直至感受到她的呼吸吹拂我的鬓发。但是这样就能够得到所谓全部真相吗?
  自己的图腾自己的时代,谎言与真相如何看透和厘清,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
  回到电脑前,我坐立不安。我想就用我的方式解释她罢。1月25日清晨5点,寅时,我醒来。想起婉儿,她也该起床了,寅时是唐朝的早朝钟点。手执狼毫,她理应站在那个伟大的女皇背后。
  公元678年一个冬日的寅时,14岁的婉儿起床了。她在井边梳理长长的头发,她抬起头,看到的不是故乡陕州环抱故城的烟紫色山峦,长安终南山的乌鹊一群群飞来,婉儿说:新生活开始了。

                                                           上官村和上官巷

  2004年12月9日晨8时,陕州故城上官巷,这个传说是上官仪宅第的地方如今成了一片银杏苗圃。败草枯蒿上密布浓霜,银杏树苗枝条若铁划银钩,渲染出几分冬日肃杀的美丽。
  进银杏园是一条幽深的松柏夹道,吸引你走近,但走到尽头,却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地名。旧时的一切皆荡然无存,湮没在遥远的时光深处。地名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此时显示出强劲的生命力量,口口相传,比刻在石头上更为久远。
  2004年12月10日下午1时,陕州故城外上官村。当地人传说这是上官仪的祖居之地,上官仪家族鼎盛之后才在陕州城上官巷建了宅第。面包车顺着弯弯窄窄的小路开进去,很平常的一个都市村庄,坡上坡下高高低低的砖石平房,其中的窑洞已经非常少了。
  很好的阳光。街边上有老人负暄聊天,时光在这儿脚步缓慢。
  街边村务公开栏,漆皮剥落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一首《颂上官村》的诗,质朴无华:“上官村落一条龙,阳光充足有乡情。村东有沟是龙尾,村西有个大龙头。崤山路上往上看,魏野草堂在当中。草堂春晓龙抬头,文化悠久万人颂。”
  诗作者吕向亭祖居此地,83岁,幼年曾读过私塾,言谈中恂恂儒雅,颇有古风。大病之后的吕老先生讲话声音十分细弱,但不掩其热诚。我们在小街上聊了一阵,然后从街上曲曲折折走过一条小胡同,走进吕老先生的家,那是一间窑洞,四壁粉白,墙上镜框里有多幅剪纸。
  和吕老先生在街上交谈时,有位60多岁的老太太自个儿凑了过来,很有兴味地听着,然后自说自话地跟着我们一起进家,老太太操着难懂的地方口音,说:“我也听听,我也听听。”我对吕老先生所作的散漫无稽的访谈就这样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听众。
  吕老先生说,唐代时这儿叫上官村,上官婉儿的母亲叫郑十三娘,婉儿非常有才华。但是在这儿生活的年头很短。上官仪得罪了武则天,被满门抄斩,婉儿同母亲一起被发入宫中为奴。
  吕老先生说,郑十三娘怀婉儿时,梦见有人送自己一杆大秤,请人解梦,解梦者说:“当生贵子,手握天下大权。”结果生出来是女孩,听到消息的人都说这梦不会灵验,但是婉儿长大却能耐非凡。
  我在新旧唐书的《后妃列传·上官昭容》上曾见过类似的记载,《新唐书》还记载了一个细节:郑十三娘怀孕时梦见巨人拿着大秤说:“拿着这秤可以称量天下。”婉儿出生一个多月,母亲戏问她:“称量天下的人就是你吗?”婉儿会咿咿呀呀地回应。
  史书和民间传说中都有这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故事,无非是因为婉儿在历史上的地位太独特太突出。她如此出类拔萃,以至于没有同类型的女性形象再度出现。她的才高如云,她在权力场中的纵横捭阖,在危机四伏的宫廷争斗中保持着艰难的“平衡”,她的卑鄙与高贵、张扬和谦退,放浪与真诚共集于一身的极为复杂而多层次的个性,让她如美钻一般,闪烁着多彩的光辉。
  文学家张说为上官婉儿20卷的文集题序说:“敏识聆听,探微镜理,开卷海纳,宛若前闻,摇笔云飞,成同宿构。古者有女史记功书过,复有女尚书决事言阀,昭容(上官婉儿)两朝兼美,一日万机,顾问不遗,应接如意,虽汉称班媛,晋誉左媪,文章之道不殊,辅佐之功则异。”这样的赞美,据我看来是空前绝后的,因为上官婉儿,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个。

                                                               “刚直肯谏”上官仪

  婉儿的祖父上官仪,这与婉儿初一谋面便永诀泉下的亲人,婉儿的文学天分该是对他的传承。婉儿骨子里存在的某些品质该是来自这个“刚直肯谏”的文臣。
  2004年12月10日,三门峡文物部门的人对我讲,陕州故城以前曾有忠义祠,祀奉有上官仪的灵牌,年年祭奠,现已废弃。
  “上官仪,字游韶,陕州陕人。贞观初,擢进士第,召授弘文馆直学士,迁秘书郎。太宗每属文,遣仪视稿,私宴未尝不预。高宗即位,为秘书少监,进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麟德元年,坐梁王忠事下狱死。仪工诗,其词绮错婉媚,人多效之,谓为上官体。集三十卷,今编诗一卷。”
  公元627年,唐太宗贞观元年秋天,上官仪考中进士,时年19岁,成为唐朝宫廷中最年轻的侍臣,担任皇家图书馆校正及教授生徒的直学士。唐太宗写文做诗,上官仪为其修改。宴会群臣,上官仪作陪。他曾参与编修《晋书》,为弘文馆十八学士之一。
  高宗李治即位,上官仪升为秘书少监,后又升迁为西台侍郎,官至三品。
  相传上官仪在任时,某次随军赴洛阳以东地区考察平息战乱的功绩。打扫战场时,麾下一员小将送来一只七宝紫兰装饰的夜壶,供上官仪使用。上官仪马上召集官兵,掷壶于地,厉声斥责:想想看,如果我们的官员用这样的夜壶撒尿,又该用什么样的器皿吃饭?朝中官员的生活要是如此糜烂,我们的大唐王朝还能兴旺吗?
  有一次,上官仪的一个表姐穿一件“贴绣铺翠”的上衣,来到一个盛大的社交场合。上官仪当着众人的面,认真地对表姐说,请把这件衣服送我,今后不要用翠羽这样贵重的东西装饰衣服。这位贵妇因为是朝中宗室的至亲,很不在意:这一点点羽毛能值几个钱?上官仪正色言道:“你穿了这种贵重衣料,皇亲国戚会见样学样,那样长安城中翠羽必然价钱飞涨,商人受利益驱动将大量捕杀翠鸟。作为唐室要员眷属,这个头儿不能带。”表姐心服口服,立即改正。

                                                           权力游戏牺牲品

  公元664年寒冬,当权男人高宗李治和当权女人皇后武则天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禀性刚烈、敢于直谏的上官仪力主废武后,懦弱的高宗首鼠两端。而当消息“走漏”,武皇后河东狮吼,“李惧内”马上说“这是上官仪叫朕做的”。
  上官仪深知自己被卷入一场权力游戏,游戏结局已定,他只能是弃子,高宗的懦弱该是意料中的事情。“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直臣的责任已尽,他遗憾的是再也不能报效国家。
  他留恋自己的家,也为诀别刚出生的小孙女上官婉儿而难过。他本想看着她成长为一个才华出众的美少女,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本该无比欢乐。
  “宫廷游戏”还在继续,并且向着黑暗的结局行进,许敬宗出场了。他贵为宰相,是武后的宠臣,人格却十分低下。为钱财把女儿远嫁给南蛮夷首领,为了同儿子争美女上书皇帝把儿子许昂流放岭外。上官仪评价他:既然是个人,就该有人品,要求更高一点,该有仙品。但偏有堕落成犬品的,许敬宗就是这种人。
  许敬宗要求和上官仪开诗会,上官仪不屑地说:公修史还凑合,写诗不行。许敬宗快气死了,恶狠狠地问:天后的诗,以公之论,如何?上官仪冷冷地说,比公稍好一点。许敬宗自此极为怀恨。
  不数日,武则天指使许敬宗诬告上官仪,说上官仪与被幽禁的已废太子李忠共谋造反。上官仪在李忠还是陈王时曾任过陈王府的咨仪参军,李忠被废为庶人之后,上官仪“想当然”同李忠一样对武皇后心怀不满。上官一族被满门抄斩,不满周岁的婉儿与母亲郑氏被赶进掖庭宫充为宫婢。
  临刑前许敬宗还要再放一支“冷箭”。他对上官仪说:上官兄,听说阴司里有好几个诗品很高的等你赴诗宴。我和天后都写不出好诗,没有被邀,真是惭愧。
  上官仪坦然面对屠刀,他因刚直名垂千古,他的死改变了婉儿一生。但他无从知晓他的小孙女怎样“权秉国政,称量天下”;怎样效命于家族的仇人,与女皇恩怨纠缠;怎样领袖文坛,影响了唐初诗律。他无从为婉儿的辉煌骄傲,也无从为她的诸多卑鄙羞耻。
  他给了婉儿上官家的血脉,但真正造就婉儿的,却是武则天。上官仪泉下有知,悲乎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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